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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到自己摸到星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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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奉您为永恒之王。”
无人有比他更耀眼的光,他心里沉睡了最美的理想。
如果骑士的信条和所遵循的道义是真实存在的, 那么……他一定是其中的真实。
直视魔物的少年, 说出了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承诺。
但是――
这却并非是贝尔芬格所想要见证和希望的东西。
石中剑黄金的剑刃如此闪耀, 折射出此世最清冽的光。
石中剑不同与圣剑誓约胜利之剑,作为武力方面而言,威力更是远不如誓约胜利之剑的威光来的强盛。
但是,石中剑是与众不同的,是特殊的。
这是神代最后的碎片所凝结出的, 最后的希望。
手持此剑者, 即为不列颠一切希望的化身。
但是,现在这柄属于不列颠的一切希望之剑,被一位人类的少年, 轻易呈现在魔物的眼前。
这是最后辉煌里, 盛大的开端。
名为‘亚瑟’的少年拔出石中剑, 迎来属于他的,第一位骑士的忠诚。
而在传说之下,浮夸赞美词汇之外的真实里。
不列颠在庆贺天选之王的诞生。
但事情的真相却异常讽刺,人类的原罪之一,登上属于人王的王座。
夜寂之时,贝尔芬格头带金黄的冠冕, 向立于王座外侧的人类少年发问――
“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付出信任呢?”贝尔芬格非常不解的去询问:“难道就不怕自己的行为, 会招致灾厄吗?”
“怎么说呢……”立夏想了想, 说道:“我从来不认为去相信什么是一件坏事。”
一厢情愿的, 想要去相信魔鬼的人类。
多么可笑, 又多么令人感到难过。
贝尔芬格在少年的注目里,呼吸愈发轻浅。
他半晌没有开口,再开口却是规劝。
“你说得对,‘信任’从来不是一件坏事。”贝尔芬格看着他的目光,非常认真,“但是,‘背叛’是。这是与信任完全相反的东西,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存在之一。”
“我愚笨的,人类的孩子啊。”魔物似乎是在什么东西的尽头叹息一样……或许是时间?又或许是梦里?
立夏在这声叹息里,神思恍惚。
他就像游离在外一般,听见从自己的唇舌之间,挤出的话语。
朗朗又喑哑,隔雾一般模糊着。
“作为七宗罪之一的贝尔芬格,一定有着常世的人类所不能想像的力量……但是,我并不认为,您是危险的。”
人类少年,在右眼里所见到的真实。
他对着空无一物之处对话,看到了昨日的自己。
“如果您非常危险,又有谁还会愿意忙里偷闲呢?”立夏清晰的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是笑着的,“如果,您真的想要做些什么的话,也不会有我来拔出石中剑的机会啦。”
就算被评价为‘蠢笨的,人类的孩子’,立夏还是想要去相信的。
想要相信,这个愿意提醒他的贝尔芬格,一定不会那么坏。
“所以,为什么不呢?”少年反问。
“……我说啊。”魔物注视着人类之子那双碧蓝的眼睛,嚅嗫片刻,最后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问他:“你……莫非是伪装成人类的圣人或者神明吗?”
“……啊?”立夏懵在了原地,他慌乱的摆着手,“不不不,我只是普通的人类而已。”
“普通的人类,可无法做到这种程度。”面对少年的说辞,贝尔芬格感到不以为然。
“倒不如说,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问题啦。”立夏摇了摇头,无奈又老成的叹了口气,看向魔物的目光里是诧异和惊奇,“如果我真的是神……也不会让一切变成这么糟糕的样子了吧。”
‘圣人’、‘神明’。
这可真是,非常沉重的夸赞。
不过借由魔物的口舌所道出,倒是意外讥讽。
毕竟,七原罪的最初,都是天上的圣洁者。
是地上的一切无法触摸的存在。只有在特殊的时日,才能够听到经由他们所传达的,来自一切之父的馈赠与福音。
从洁白变得污秽。
这之间的过程非常复杂。
他们看向过去的自己时,真的会认为那是正确吗?
立夏开始试图理顺这些杂乱的想法。
“别多想。”贝尔芬格一眼看穿了他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难得出言解释清楚:“在我们的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包括爱恨,都与现在无关。就连那家伙也是,毁灭人理从来都不是目的,而是过程上的插曲,为了达成目的不得不出现的后果之一。”
很明显,‘那家伙’指的是那位冠以傲慢之罪的,前炽天使长。
贝尔芬格以这种方式,对立夏做出提醒。
这本来是不被允许的,但是懒惰并不会循规蹈矩,也从不遵守心意之外的规则。
“……所以,也并不会妨碍‘欣赏’这种情绪的诞生。”他以这句话,作为结束。
“抱、抱歉。”立夏尴尬的挠挠脸颊。
“不用因为乱猜测而感到羞愧,我可爱的,人类的小孩子。”贝尔芬格的语速重新变得慢吞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