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玄早已将他喜好查了个一清二楚,骰子自然是特意为他备下的,却没有直言,随口诌了一番缘故。
夙丹宸毫不生疑,接过骰子,掷出一个点数。
“我们以点数为准,点数小的人罚一杯酒,如何?”
应玄微笑着点头。
两个人便开始斗骰,玩得不亦乐乎。
宴席上的人,一心顾着兰子卿去了,一时间竟没有察觉他二人在一旁赌骰斗酒。
兰子卿却是不同,他虽与诸多大臣虚与委蛇,心思却从没有离开过夙丹宸。
他见那两人一会儿窃窃私语,一会儿又行为亲密,妒火中烧,眼睫冷得似覆了一层薄薄的冰。
刚要发作之时,“砰—”的一声,门被人撞开。
“你们是谁……嗝……怎么在本少爷的地盘上……嗝。”
一个身着兰紫色蜀缎锦袍的少年,提着酒壶,醉醉醺醺地闯了进来。
满宴席的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不多时,一道悦耳低磁的声音跟进来。
“我家少爷喝醉了,打扰之处,还望诸位客人见谅,今日之宴便由鄙人做东,各位尽兴。”
一位有着一双狐狸眼的年轻公子走入,立在房内,笑眯眯的抬袖赔礼。
接着,搂了那少年的腰身便往外走。
少年眨了眨迷糊的眸,看清来人后,脸色大变,“啐”了一口,反手便是一巴掌。
“狗奴才!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来人俊朗的脸上立时多出五个鲜艳的手指印,狐狸眼眯了眯,多了一分危险的意味,笑容却是不减,制住他乱打乱踢的手脚,俯下身去,呵着热气说了一句话。
那少年瞬间停住了挣扎,脸上由青到白,由恐惧到愤怒。
“狗奴才,你竟敢……你胆敢!”
一面咬牙切齿的说,一面更加激烈的反抗。
“你做什么!放开我!”
“狗奴才,我要杀了你!”
原来是那少年被来人打横抱起,正不断咒骂挣扎。
来人微笑着向一席人示意,后退出门去。
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应玄一眼。
应玄满目阴沉。
走廊外不绝于耳的咒骂声,渐渐远去。
众人回过神来,议论纷纷。
“刚才那个少年郎,好像是韩府的小少爷。”
“韩家大少性情温和、彬彬有礼,这小少爷……实在不敢恭维。”
“可不是,下官听闻那小少爷骄纵傲慢、盛气凌人,新入浔阳七天,便得罪了一干名门子弟。”
兰子卿从韩小公子进来的那刻起,便面有所思,一双黑眸波澜不定,不时精光大作。
韩家富可敌国,若能谋之家财,定可助太子一臂之力。
夙丹宸见了韩小少爷,自然而然想起了寻欢楼中花魁宴上的那一幕,跟着想起了那位狐狸眼的公子。
那日花魁宴上,若不是他提前带走了韩小少爷,自己只怕当众下不来台。
这样一想,便对那青年多了几分好感。
“那位公子斯文有礼,可惜碰上了韩小少爷这样的恶主。”
又想起韩小少爷对那公子非打即骂,不免担忧起来。
“还不知韩小少爷会怎样为难他。”
他说得极轻,加之宴上人多口杂、声音糟乱,旁人断没有留意到他这句话的道理。
“殿下不必担心,一向只有那人为难别人,旁人如何能为难他。”
夙丹宸没料到应玄会回应自己,吃了一惊,转过头去看他,见他面色古怪,半嘲半讽,又是一惊。
“应大人,莫非你认识那位公子?”
应玄自知失言,笑着摇了摇头,道:“臣只是猜测。”
夙丹宸还欲再问,被他用酒挡了回去。
兰子卿见他二人一再交头接耳,脸色难看至极,强忍着不发作。
一宴下来,大学士司马礼倒成了最高兴的那个人,几乎从头笑到尾。
晁氏一族接连受挫,而司马一氏如日中天,又拉拢到了丞相,怎不令人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