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名铁卫因惊心之故,反应慢了,又被饕餮一掌拍倒。
阿泽跟任浮生虽则武功高,跟着白樘也自见过些场面,可这般血腥残忍,却是头一次见,两人都白了脸,几个铁卫也都惊心动魄,只恨此时后退也无路了。
巽风忙道:“别看!”
云鬟脸色惨白,顾不得说什么,探手入怀,手指发抖,却终于将那觱篥掏了出来。
蔡力见状,笑道:“你若不信,自管试一试。”
云鬟握着觱篥,手竟仍不能自抑地抖动,咬了咬牙,将觱篥举起。
此刻,耳畔又听到众人惊呼惨叫,纷纷叠叠。
因那饕餮吃了人血,更添狂性,竟又冲着浮生而去。
浮生正因心跳难禁,连闪了几次,惊险万分,阿泽见势不妙,便来抢救,剑尖一刺,却偏扎在那怪兽的麟甲之间,一时竟抽不出来,亦扎不进去!
阿泽挣扎之中,那兽不耐烦,扭头猛吼了一声,口中血腥气跟腥臊气息一冲而出,阿泽头目森森,往后一晃,几乎跌倒。
就在这惊险时候,却听得一点幽咽调子,破空而出。
那饕餮本正冲着阿泽紧逼过去,听了这一声,便有些顿住了。
云鬟听不到饕餮猛吼之声,心头一动,略安宁了几分,便又垂眸静静地吹起来。
底下众人见饕餮竟停了下来,都是惊惊疑疑,正呆看中,却听白樘喝道:“快停住!”
云鬟虽听得分明,却并没想是冲自己说的,只是微睁双眸,待要去看白樘为何如此指使。
谁知才抬眸之中,却见那野兽竟不知何时已经扭身过来,独眼盯着她,沾血的牙齿微微地呲出。
云鬟正诧异,白樘又喝道:“谢推府,快停下。”
云鬟这才震动,忙便停了下来,然而就在这刹那,那饕餮猛吼一声,竟冲着这铁笼子势若惊雷地奔了过来。
巽风本正在旁侧,见状忙道:“快放下铁栏!”
卫铁骑在对面儿反应过来,急急探手过去,才堪堪地将栅栏放下,巽风已经护着云鬟后退两步。
霎时间,饕餮已经猛地扑了上来,只听得“铿”地一声,整个铁笼子震颤起来,前头那两根人臂粗的栏杆有些微微地弯曲了。
饕餮兀自不肯舍弃似的,冲着笼子里的人猛吼出声,竟似无比愤怒之态,幸而巽风还在身旁,把云鬟护在身后,不叫她看着极为可怖的模样,又挡着饕餮嘴里喷出的那些污浊气息。
只是那巨吼声里,却令地牢里每个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那些武功低一些的,几乎都有些站不住脚,心神不属,身形微微晃动。
云鬟虽然紧紧地捂着耳朵,却仍能听见那骇人的惊吼,仿佛把人的心魂都震得粉碎。
此刻蔡力方道:“我费了六年多时间,才训好了此兽,本来只能辨认我的指令,谁知他不知哪里学了去,那一次我放饕餮出去袭击柯宪,却被他用觱篥制住,可正是因为出现了第二种以假乱真的调子,再加上先前受伤之故,这兽越有些混乱,竟不能辨认先前的指令,如今它已经分不清哪是杀令,哪是撤身,更几乎连谁是主人都认不得了。”
白樘原先的确是想趁乱拿下蔡力,命他制止饕餮,谁知却又生意外,如今连觱篥之音都无用了,一时便皱眉不语。
蔡力道:“听说当时卫铁骑逐我之时,侍郎曾为我说过话,因此我心中十分感念,上回见竟伤了你,才把饕餮召回,但是这回,我却无能为力了。”
说话间,那饕餮果然狂乱不已,因进不得笼子里,便伸掌乱拍,又低头啃咬,利齿划过铁栏,那声音,越发叫人难以忍受。
地牢里众人屏住呼吸,虽知道它未必一时就攻破笼子,但却也都心头寒起,竟无一个敢出声。
就在窒息之时,忽然听到“铛铛”数声,竟从身后而来。
众人正慑于那饕餮之威,兀自未曾醒悟,只白樘扫向地道入口,却见有个敏捷的身影正跃了进来。
来者一身军官服色,手中提着一柄寒若秋水的长刀,那皎白如银的刀光迎着地牢里的火光,照出那人的脸,却见满面肃然,眸光亦如刀光般。
这人才进来,便飞快掠过在场众人,仿佛在找什么似的,因找不见,那眼中便透出几分恐惧之意。
这来者自然正是赵黼,他跳进来之后,双眸乱梭,只是目光所至,竟不见那道影子。
只见几个铁卫靠墙而立,阿泽任浮生相互扶携,地上两具尸体,一概的血肉模糊,其中一个竟然没了头颅。
前方饕餮正趴在笼子上,发疯似的啃咬,笼子里关着两个人……虽认得是巽风跟卫铁骑,却也顾不得。
另一侧是白樘,正跟个陌生人站在一起。
赵黼看不见想找的那人,正要去搜寻地上那两具尸体,目光一动间,终于看见笼子里第三道身影。
原来先前巽风因把云鬟护在身后,他的身形高大,自然将云鬟遮的一丝儿不露,所以赵黼起初竟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