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是粉鸡一鸣惊人、万融臻汇跻身头部私银行列,这是镶在匡正名字上的两枚勋章,谁也拿不掉:“想得瑟,怕你损我。”
“在哪儿呢?”白寅午问。
“在医院,”匡正背过身,“朋友的父亲住院。”
提到医院,白寅午忽然沉默。
匡正蹙眉:“老白?”
“你要是有空,”那边说,“来我这儿一趟。”
白寅午找他,匡正没说的:“现在就过去。”
他跟应笑侬打个招呼,从金角枫开车去金融街,远远的,就看到高高矗立的万融双子星,他曾经是那里面的一颗钉子、一个齿轮、一只蚂蚁,是白寅午的安排,让他走上了背水一战、向死而生的路。
走进西楼,所有目光都向他投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兴奋地叫着“匡总”,他穿过这些仰慕者,坐电梯上62层,敲响白寅午的门,抬头挺胸走进去。
还是那间明亮的办公室,弥漫着馥郁的葡萄酒香,在看到白寅午的一瞬间,匡正怔住了。
“老白?”这个人瘦了,不是三斤五斤,而是不正常地迅速消瘦,匡正盯着他,“你怎么了?”
“挺好啊,”白寅午像往常一样,给他准备了酒,只是这一次,他拿出了自己的珍藏,1900年的玛歌堡,花大价钱收的,匡正以前总嚷着要喝,他从来不给,“西楼这边的烂事太多,你看把我累的。”
匡正将信将疑,到沙发上坐下。
“你这波干得漂亮,”白寅午递酒给他,“把上边全给震了,他们烦我,但我的徒弟让他们刮目相看!”
匡正在意他的憔悴,没接这个茬,而是说:“我说的朋友爸爸,住院的,”他看着杯中酒衰老的橘红色,“是段有锡。”
白寅午愣了,段有锡得癌症他或许知道,但匡正正处于段家风暴的核心,他绝对想不到。
“段家即将面临大震荡,”匡正端着杯,老酒,不敢用力晃,“万融臻汇将作为私人银行参与,这个家族、依附于家族之上的集团、集团的近万名员工、买了股票的普通股民,都可能被波及。”
白寅午认真打量他,这小子比半年前更沉稳、更霸气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足以让他放心:“对了,”他问,“你的个人问题怎么样了?”
话题转得太快,匡正顿了一下,没太迟疑:“快结婚了。”
白寅午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真的假的!”他咋了下舌,“还是私银那边好,你在我这儿干了十年,没个正形,一过去就定下来了。”
“谁没正形,”匡正回嘴,“都是缘分的事儿。”
“怎么样,”白寅午好奇,“新娘子漂亮吗?”
匡正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对自己的私事格外关心,像个啰嗦的老父亲:“漂亮,”他想了想,想到一个比喻,“玉似的。”
三个字,白寅午就知道他对那个人的爱,不仅有爱,“玉”还有敬重的含义,这种温润的情感,在年轻的恋爱男女间很少见:“美人如玉,”他欣慰地笑笑,“配你这把如虹的剑,正好。”
他的话里有一股诗意,匡正放下杯:“你们其实通过电话。”
白寅午惊讶:“哪个?”
“宝绽,”匡正十指交握,直视着他,“我之前那个邻居。”
“邻居?”白寅午的记忆力很好,“你那个邻居不是……”
匡正替他说:“男的。”
白寅午愕然看着他:“不是,你……等会儿,”他皱起眉头,“你小子给我搞懵了,你之前那些女朋友……”
“急转弯,”匡正开玩笑,“漂移带甩尾。”
白寅午不能理解,不理解像他这样成功的年轻人,聪明、傲气,甚至自私自利,怎么能允许自己走上那么一条荆棘路。
匡正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干咱们这行,满脑子都是捷径,这回我绕了个大弯,”他自嘲地笑,“绕过来发现,不一样的路上,有不一样的风景。”
“没想到……”
白寅午摇了摇头,“真不像你。”
匡正能感觉到,他不赞成。
“这条路可不好走,”果然,老白说,“你们偷偷摸摸的,长不了。”
“不偷不摸,”匡正重新端起杯,“我俩光明正大。”
白寅午想将他一军:“家里同意了吗?”
“都搞定了,”匡正翘起二郎腿,一脸得瑟,“我妈那边,他家这边,尽在掌握。”
白寅午睨着他,怪不得,这小子说快结婚了:“你这个小混蛋!”他给了他一拳,“就没你办不成的事儿!”
匡正捂着胸口,抿了口酒,好酒,但真的老了,保存得再精心,也没了那股鲜活的生命力。
“什么时候让我见见,”白寅午跟他碰杯,“你那块玉。”
“过一段,”匡正把酒干了,“我带他过来。”
从62层下去,匡正没到停车场,而是去对面东楼,上六十层,找单海俦。
单海俦见到他,很热情,揽着他的膀子,都没让他到屋里坐一坐,直接带他到六十六层,去见万融“云端”上的董事们。
那么长一条走廊,他们从这边走到那边,门一扇扇打开,匡正像个天降的骄子,被每一位大佬吹捧着,奉为上宾。
这帮董事很有意思,有个姓赵的,聊了没两句,问匡正:“我昨天和gs的张副总吃饭,他说现在有个烟波致爽俱乐部,入会的都要挤破头了,你听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