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目光定定的看着对方,沉声道:“公子若知我三哥在何处,请指点一二。”
“那你是谁?”络腮胡声音含笑:“我记得此次随舒相入京的只有他三个孙儿,如今大孙儿去了渝州,二孙儿应该在贡院,三孙儿……呵呵,我也没听说舒相还有个四孙儿呢。”
长宁听着打趣的声音,只觉得胸闷气短,半响后闷闷道:“长宁请公子相告我家三哥去处。”
“哈哈哈哈……”络腮胡的笑声宏亮,看着长宁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道:“随我来吧,你三哥可是了不起呢。”
七白下意识的拦在长宁面前,笑道:“这位公子,你既已知道我家六娘子的身份,如此这般也不太妥当,不若小的随你前去如何?”
络腮胡不置可否,瞥了眼高悬花灯的彩楼,道:“那便留舒六娘子一人在此处?”
七白脸色一僵,长宁也知如今不管如何都不合适,何况她还挂心舒孟骏,便不再多话,转身上了马车,道:“劳烦这位公子带路。”
京都的早市开的早,每天五更便有城外的贩夫走卒带着新鲜的货物从城郊进来叫卖,长宁坐在马车里,隐约能听到远远传来的叫卖声,却无心去想那些平时吸引她的小食,只有七上八下的忐忑。
她不知道舒孟骏一眨眼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这个络腮胡子到底是谁,她甚至有些后悔跟着他走的冲动,只是万一他真的知道三哥的去处,万一三哥真的身处什么险境,自己又怎能一走了之……
可是……她抬手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又想到自己连个人都跟不上,心中悔意越来越大,三哥身手不错,即便是落入什么险境,自己万一被人引去作为威胁岂不更让三哥为难,长宁微微掀起窗帘一角,看着那个男人牵着马跟在一边,不急不慢的样子既不像是去救落入险境的三哥,也不像是急着将自己引去的样子,莫不是故意如此好让自己放心?
“七白……”长宁靠近车边,掀起车帘轻轻唤了声,见七白回头,连忙道:“莫要回头,继续赶车!七白,你听我说,这个人你我都不认识,万一是坏人让他引我们去束缚三哥的,我们岂不是羊入虎口?你看准时机,立刻驱马疾行,甩开他之后,我们直接去京都府,想必以三哥的身手应该能等到捕快去寻他……”
七白虽然也忧心舒孟骏,却也觉得长宁的话有理,再说了此时六娘子才是主家,他自然要听从吩咐。
长宁慢慢靠回车里,紧紧抓住扶手,那种惊马的记忆再次浮上来,她咬着一口银牙,抬脚提了下车壁,车子顿时狂奔起来,才长宁只听到马车外传来一声呼喊,很快便听不见了,她控制着平衡,掀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只见那个络腮胡子站在原地牵着马指着他们的马车喊些什么。
长宁呼出一口气,指挥着七白驾车去京都府,只不过去京都府就要经过盛阳楼前,长宁怕那个人还在,便让七白驾车绕些路,从民居稠密的地方穿过去,一路挤挤绊绊,走得慢还招骂,七白头上都被砸了好几回菜叶子。
南翎眼睁睁的看着长宁的马车从自己一溜烟的跑远,目瞪口呆的在原地站了半响,才回神,“好像玩笑开得有点大……”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伸手撕下站在脸上的胡子,牵着马向盛阳楼后面的一个胡同走去。
还未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他探头看了一眼,不由替地上的人“嘶”了一声,叹了口气,看着天色一点一点变亮,靠在巷口外的墙壁道:“莫要再打了……”
舒孟骏正踹人的腿一顿,扭头看向巷口,又看看地上套着麻袋,被自己打的连叫疼都发不出声音的人,忿忿的收回脚,冷哼一声,走出去,南翎看着阴着一张脸出来的舒孟骏,拍了拍停在他身边的马,道:“你若是不快些追上,只怕京都府的人就知道你带着你家妹妹逛花楼了。”
舒孟骏猛地睁大眼睛,盯着南翎看了半响才不可置信道:“南世子,你……既然知晓我在此处,为何不告诉舍妹?”
南翎顿了顿,扯出一个笑:“我……是想告诉令妹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令妹便驾着马车走了……”
舒孟骏脸色大急,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忿忿的瞪了南翎一眼,夺过马缰,跃身上马,朝着京都府追去。
见舒孟骏走远,南翎转身进到巷子里,蹲下身将地上人头上套的麻袋取下来,只见京中最风流的凌大郎君那张脸上此时青青紫紫,斑斑驳驳,不忍直视。
南翎抽了抽嘴角,摸了摸凌飞翔的四肢,感觉都完好无损才叹了口气道:“这三郎君,好不容易下回手,也不知道折了他的胳膊腿,让他在家躺上个把月多好!”说罢掏出一个竹哨,吹了下,哨音远远响起,仿佛并不是他在此处吹得一般。
很快过来了几个身穿禁卫复制的兵甲,南翎手一挥,道:“巡查至此,没想到居然见到了凌大公子,哎,我与凌大人同朝为官,遇见此事,怎能袖手旁观,你们好生将凌大郎君送回凌宅,就说……见到时凌大郎君已经如此,至于到底是为何被打,那就要请京都府杜大人出面侦破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