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宁看着舆图上小小的四块儿地方,知道恭王夫妻在西路军,她忍不住问道:“才半个多月便夺回一州,剩下三州,岂不是再有两个月就能打下来了?”她五月里生,真若如此,木兰姐姐兴许能赶回来给自家老二贺洗三呢。
赵恒失笑,行军打仗,真能这么算就简单了。
收手抱着女儿,赵恒的目光,落到了北境的辽国。辽国地广,东西横亘千里,这次父皇出兵神速,辽国又在与东边的高丽交战,暂且还没来得及应对,故而西路、中路两军一口气拿下了两州,但战事才刚刚开始,后面会如何,谁也不能确定。
这些很复杂,赵恒没再说给他的王妃听。
京城收到西路军、中路军的捷报不久,东路军也得到了消息。
主帅帐中,枢密使兼主帅曹瑜背靠椅背,左手拿着捷报,右手烦躁地揉了揉额头。此次北伐,朝廷发兵二十万,他的东路军就占了十万,那两路加起来才与他一般多。但皇上说了,他这十万主要是为了牵制辽国主力,要他缓缓行军,待西路、中路拿下那两边的八州之地,再赶过来与他的东路汇合,一举攻打幽州。
这个战策确实不错,但,他这边还没开始打,人家西路、中路已经立下战功,将来打幽州也是三路军平分,论功行赏时,他的东路军岂不是功劳最少?
曹瑜不太舒服,而东路军为此不舒服的将领,不止他一人,一听说那两路兵马立功了,纷纷赶到主帅营帐,请求曹瑜派他们出兵。曹瑜见人来的差不多了,索性将部下的诸位将领都叫了过来,共商对策。
“平章,你怎么说?”一番讨论后,曹瑜问始终沉默的郭骁,郭骁是郭伯言的儿子,也是端慧公主的驸马,虽然年轻,但曹瑜并不敢轻视这个后生。
郭骁环视一圈,帐中的全是立过战功的武将前辈,他心不在此,也不在乎北伐是赢是输,平静道:“末将但凭曹帅差遣。”
言下之意,曹瑜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绝不反对。
曹瑜颔首,既然没人反对,他起身离座,走到沙盘前,沉吟片刻,指着幽州城南边的涿州道:“皇上命我等缓步行军,主要是想等三军合并再讨伐幽州,我却觉得,不如趁辽国准备不足,咱们快马加鞭一鼓作气先拿下涿州、幽州。王胜、韩达手下才五万兵马,咱们有十万,难道还不如他们?”
武将武将,等的就是战场立功,有了战功,才能出头,不然凭什么让他这个战功低的当枢密使?
“好,咱们这就出发,打幽州个措手不及!哈哈,那个萧太后这会儿八成在与韩让厮混,等奸夫淫.妇缓过气来,幽州已经是咱们的了!”
曹瑜的主张,立即得到了诸位将领的拥护,武将粗野,还趁机调笑了一下辽国新寡的摄政萧太后。郭骁附和着笑,心思却因萧太后转到了京城的继妹身上,继母是寡.妇,萧太后也是寡.妇,身边都有了新的男人,可见女人心善变,不会一直记挂着前夫。
有了决定,当天下午,曹瑜便抽调九万大军先一步出发了,轻车简行,粮草辎重走得慢,暂且落在后面。
辽国,都城上京,收到寰州城、新城相继失守的败报,年仅二十八岁的萧太后,细长的柳眉微微蹙了起来,烦忧,却没有一丝慌乱。看了两遍,萧太后将奏折交给宰相韩让,愁道:“大周来势汹汹,咱们该如何是好?”
辽相韩让接过奏折,看过之后,随手扔到桌子上,从容道:“太后无需惊慌,臣这就调兵遣将,支援幽州,大辽铁骑跑得快,定能赶在城破之前抵达幽州。且耶律雄与臣说过,他料到宣德老贼会趁机而入,已经提前部署下去,宣德老贼再来,大辽定叫他有去无回。”
提到宣德帝,萧太后笑了,眉目清丽,眼带不屑:“他还赶来吗?上次耶律雄送了他两箭,他的胆子早吓破了吧?”
韩让也这么想的。
调侃了下宣德帝,萧太后神色又恢复了沉重,离开座椅,走到东侧高挂的舆图前,抬头打量。看着看着,魁梧的男人从后面抱住了她,萧太后拍拍他手,朝幽州、涿州扬扬下巴,不紧不慢地道:“大周兵分三路,实则声东击西,不过确实叫宣德老贼算对了,我还真腾不出手同时击退他这三路。这样,你随我带兵赶赴幽州,咱们先击退东路,再去支援云州、蔚州。”
韩让大惊,难以置信地问:“你要亲征?”
萧太后眉峰上扬,轻轻飘飘地反问道:“不可以?”
虽是女子,却敢睥睨天下。
韩让最爱她这样,猛地将人打横抱起,去了内室。
他与太后有私情,这是事实,但宣德老贼肯定想不到,他的这位太后,可不是普通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