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荣不是没跟别人玩过棋。但是不论什么棋,与他下棋的又是何人,结局从未如此分明。就算自己棋力不济,下到最后,对方往往也能胜几个子而已。这是他下的好?还是跟他下棋之人,尽数让他?
只因他是父亲的独子,是这偌大家业的继承人。这些人就要投其所好,让着他才行?这结论,可不怎么让人愉快。
而奕延,并未如此。不论是以前教导射术时,还是刚刚那三局棋。他待自己,始终如一。也未曾因为身份变化,显出不同。那么他对父亲呢?也是如此吗?
父亲是因此才爱重他吗?一个不用遮掩猜忌,可以诚心以待之人。
刚刚那些惹得自己极端不快的东西,似乎散去了不少。梁荣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主院,轻叹一声,转身而去。
房中。儿子走了,梁峰才眉毛一挑:“这么欺负小家伙,可不地道。怎么,吃醋了?”
奕延面不改色:“对弈相争,正该如此。当年我亦是这么教他的。”
“哦?”梁峰歪在榻上,“那要是换我呢?”
“拼尽全力,胜负也不过五五之数。我与主公对弈,何曾怠慢?”奕延挪动身形,凑了过去,“我知荣儿是主公爱子,只会倾力教他,绝无他念。”
这话,说的极为诚恳。梁峰也是信的。但是有一件事,却不得不提。犹豫片刻,他道:“你真没有娶妻生子的念头?”
这消息,还是从张宾那边旁敲侧击来的。梁峰也是男人,知道男人那点劣根性。年轻的时候再怎么玩也不打紧,等到年龄渐长,可就难说了。更别说这还是看重子嗣,巴望着血脉传承的古代。
可是奕延不能娶,更不能生。一旦他有了继承人,两人之间的关系立刻会变得紧张。谁能保证,情爱能始终如一?若是奕延起了异心,有朝一日想要夺了这天下,传给自家子孙呢?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外戚,也需防范,何况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
奕延展臂,环住了身侧人的细腰:“我初见主公时,除了一副枷锁,身无长物。而现在,官职爵位,田地银钱,乃至宅邸,还缺哪样?主公垂怜,已是我今生之幸。比起姬妾、子嗣,我更希望,能常伴主公身侧,不离不弃。”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与心跳一样坚定用力。
看着那双深邃蓝眸,梁峰心中暗叹。若不是这份执拗,他又怎么会一头栽进来,再难逃脱?
伸手摸了摸对方微微起了胡茬的下颔,梁峰道:“那便多与荣儿相处吧,你二人都是我心中所重,切不可心生龃龉。”
纤细的指尖,摸的人心头一片酥麻,奕延忍不住捉来,轻轻咬住:“只要主公爱我护我,我又怎会与荣公子相争?”
梁峰的眉梢一挑。哟~跟个十岁娃娃争宠,还能争得这么理智气壮?这小子胆儿越来越肥了啊。
手指一钩,压住了那蠢蠢欲动的舌尖,梁峰眯起了双眼:“我看是宠你宠过了,该来点家法才好……”
半是认真,半是玩闹的细语中,两道身影叠在了一起。
两日之后,制科如其举行。三科分作三日,逐一开考。为了防备考题外泄,所有试卷都是前一天才雕版印刷完成。发到考生手中的卷子,都还透着油墨香味。
从辰初到己末,整整两个时辰,考生们都要待在考场之中。除了如厕之外,不得擅动。时间看起来是长了些,但是题目比往日更为复杂。这两个时辰是何滋味,也唯有入场的学子,才能分辨了。
三日考罢,开始阅卷。又过了两日,榜单张出。世家应考的三十人里,十七人取中明经,还有三人入选明算。几乎占去三分之一的比例。
随后,传出了消息。今科取中者,可入刺史府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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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防盗,呃,我想这是个不言自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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