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王隆奇道:“这是将军新雕的?”
梁峰手上一紧,握住那玉:“伯远喜欢雕玉?”
“嗯,在营中的时候,常自己琢磨。据说是家传的手艺……”王隆说到一半,突然发现主公变了脸色,赶忙闭嘴。怎么说都是粗笨活计,不值得传扬。
然而梁峰色变,却不是因为王隆的话。他想到了数年前,奕延就曾送过他玉佩,也是亲手琢磨的。那现在这佛像,是用来做什么的?
心头就像被狠狠揉了一把,泛着酸楚和疼痛。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从未缺过配饰,那玉佩究竟放到了哪里,也没有丝毫印象。又何必费时费力,为他雕这些……
然而握着玉佩的手,抓的更紧了。梁峰在又看了一眼昏睡中仍旧眉头紧锁的男人,对医官道:“继续包扎。等到诊完了,立刻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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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轻轻一颤,奕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倒不是睡足了,而是火辣辣的痛楚像是锻打挖凿,让他不由自主逃出了梦乡。然而醒是醒了,他却觉得动弹不得。身上像是被撕成数块,又拼凑起来,疼得难以忍受。与疼痛相伴的,还有脑中嗡嗡响动。让他鼻腔发堵,口中干哑,连喘息都异常困难。
他这是怎么了?
木愣愣的躺了片刻,奕延终于想起了昏倒前的那一幕。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击,他身体一弹,想要坐起。一旁传来了个声音:“你刚缝完针,好好躺着。”
奕延浑身都僵住了,也不敢动作,只得一点点扭过颈项,向身旁望去。只见榻边,摆着一个小案。一人倚在那里,向这边望来。
那俊雅眉目,清亮眼眸,半年多来只有梦中才能得见。可是现在,那人就坐在他身侧,眉眼之间,似有倦容。
“主……公……”嘴唇颤了两颤,奕延挤出了声音。
然而下一瞬,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费力低头,向身上看去。这一看,奕延脸上变了颜色。他身上没穿什么衣服,只有满满绷带,一条薄被虚掩在腰间。他被送进医院了?他在主公面前昏过去了?就那么身打扮?
看着面前青年脸上五颜六色,狼狈懊恼的模样,梁峰起身,走到了榻旁。
“下次,要在你身边捆一排勤务兵。有伤不治,还非要拼死拼活赶回来,你是嫌自己命大吗?”梁峰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浑身大小伤痕二十余处,见骨的就有六道。再多熬几日,也用不上医官了。”
看着那人冷峻面孔,奕延的唇又抖起来了:“末将……末将下次定然……”
这简直不像是外人面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冷面将军了。梁峰腔子里有哪处颤了一颤,摊开右手,把一件东西递在了奕延面前:“这是你雕的?”
奕延不由自主伸手摸向胸前。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层厚厚绷带。
这东西,被主公发现了?
还没想好怎么应答,梁峰又开口:“是要送我的?”
这次奕延面上更红了,但是还是挣扎着点了点头。
梁峰挑起了嘴角:“女人才带佛啊,男人该带菩萨才是。”
还有这种说法?奕延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狠狠抓住了身下被单。然而正在这时,对面那人叹了口气:“也罢,它能护你平安,应当有些用处。”
说着,他挑起新换的红绳,把那玉佛挂在了颈间。
这是配饰,不该挂在颈上的。然而当那线条柔美的佛像,与那清雅俊美的面孔辉映之时,奕延脑中有什么绷断了。
猛地从床上撑起身,他一把抓住了梁峰的手臂:“主公……主公你应了?”
梁峰的眉头都拧起来了:“你刚缝过针,想崩裂伤口吗?!”
他声音虽然严厉,但是并没有否认,更没有拒绝。奕延脑中乱成了一片,手上突然用力,把人扯进了怀中。
梁峰站在榻边,根本没有防备,这一下连站都站立不住。而奕延重伤过后,体力也极为虚弱,被他带到,两人就这么栽倒在榻上。
见鬼!梁峰一惊之下就想起身,这一撞太狠了,说不定要压坏伤口。可是那双手却像抓住浮木的溺水者一样,狠狠的拥住了他。
一个让人窒息的拥抱。
梁峰停下了挣扎。他感觉到了,身下那人正在颤抖,抖的如同风中残烛。贴得太近,他的脸正埋在颈间。一抹湿意,沾染在了他光洁的颈项上。
那人哭了。无声的,带着卑微和颤栗,淌下泪来。这是惊喜,是委屈,是懊悔,是伤痛?梁峰猜不出,也无暇分辨。
一颗心,被黏在颈间的湿热烫平了。所有挣扎,所有忌惮,所有苦恼和不甘,都化作了一缕青烟。梁峰放松了身体,轻轻环住了那颤抖不休的身体。
他错了,错的厉害。这不是一个可以任时间慢慢消磨的世界。就算是养尊处优的士族,也活不过半百,上了战场,更是朝不保夕。也许只是一个错身,就成了诀别。
而他,怎堪容忍,如此离别?
不过数十年罢了。梁峰轻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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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伤重,无拉灯=w=
哈哈哈就说定情信物要亲手送嘛。至于玉能不能自己雕,呃,本来就是软玉,还有上党研发升级的雕刻设备,加上家传手艺……总之这技能点还是要点上的_(:3ゝ∠)_
谢谢大家的生日祝福,还有12287121、cherylpong、小天使就是窝、日暮迟归、思思几位同学投喂的深水鱼类和滑子菇、一定要he~和涟涟同学投喂的浅水炸弹,以及其他各种投喂。好开心,华丽丽粗长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