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其朗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遗憾,好在修文没有什么大碍。”林赞看了眼神情憔悴,即便在昏睡中也眉头紧皱的方其朗,感慨地摇了摇头,他这次前来就是为了确定方其朗的情况,以便大公党内部尽快决定是否更换第三选区的议员候选人。
方其朗的伤势难以隐瞒,一向倔强的方岭也不指望以派别利益至上的党派会为自己儿子这个个体有所通融,所以他并没有阻止令衡将方其朗的病情告知林赞。
“这件事对其朗本身的打击也很大,他现在心理上受的伤或许比身体上更严重也说不定。”方岭不甘地看了眼昏睡的儿子,他也没想到对方在知道病情后居然会被刺激到创伤应激症复发的程度,这样一来,他倒是打消了让方其朗拖着病体参加竞选的念头。
“不过话说回来,方议员他是一个英雄,最后关头,他选择保护了自己的omega。这是所有alpha都应该向他学习的高尚品格,他切实履行了将omega摆在第一位的alpha绅士准则,大公党为能拥有他这样的成员而感到骄傲。”林赞这么说倒不是故作姿态,方其朗这次对胤修文挺身相护的表现的确为长期被omega人权人士所诟病的大公党增添了几分光彩。
仅仅一天的时间,之前还质疑方其朗因为与胤修文之间的冲突而导致驾驶事故舆论就发生了反转,车上的录像、痕迹专家的现场判断、以及卡车上不幸被烧死的司机身份的证实,都说明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冲撞事故,肇事者正是曾对omega伴侣采取暴力手段而受到方其朗检举并被警方逮捕的司机韩啸,对方最近才因为总统颁布的大赦令而获得了出狱的机会,一切也因此变得显而易见,对方其朗怀恨在心的韩啸盯上了自己的老雇主,然后在一个适当的时机采取了毫无理智的自杀性袭击,造成方其朗重伤,当然,这场舆论的反转,除了确凿的证据之外,也少不了方家在背后用金钱买通多个有影响力的媒体按照他们的要求发布通稿、以正视听。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用说了,他听不到,也不想听。我只是想替我儿子问一句,明年第三选区大公党的议席候选人是不是打算换人了?”方岭一针见血地问道。
“这个还得看方议员的身体恢复情况,毕竟,国会对议员的健康状况也是有要求的,如果他伤得太重,我想国会议员资格审定处恐怕也会直接驳回他的参选请求。”林赞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方岭的问题,而是将问题引向了国会议员资格审定处。不过方岭说的没错,大公党内部已经召开了紧急会议,包括党魁在内的重要领袖都认为如果方其朗的伤势太过严重影响他接下来的竞选活动的话,那么大公党必须当机立断地换人,虽然这可能会大大降低他们获得议席的成功率,但是这总比国会强制方其朗退出竞选让大公党直接失去候选人更好。
“我明白了。”方岭阴鸷的眼底浮出了一丝冷哂的笑意,他很清楚任何党派,包括宣称中立和平的自由民主党都不是慈善机构,他们有自己的纲领、代表着特定人群的利益,具体到个体时又总是那么冷酷无情,或者说,集体的利益不容任何人破坏。
空气中,属于方岭的alpha信息素愈发浓烈,林赞逐渐被这股散发着愤怒的气息压制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能匆匆告辞。
林赞前脚刚走不久,很快就又有国会的人前来探望方其朗了,方家在医疗中心加强了安保,所有前来探望方其朗的人都必须经过方岭的亲自首肯。
“方先生,是国会平权党议员赵临先生,他也是omega权益保护委员会的主席。您看,要放他进来吗?”
“不了,其朗还在休息,再说平权党的人来看他做什么?看笑话吗?”方岭冷笑了一声,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同情自己的儿子。
这时候安抚好胤修文的傅以诚正好走了过来,他听到了方岭与安保主管的对话。
“让他进来。我想见见这位赵临议员。”
第132章 赵临探访
走廊上,西装革履的赵临面上的淤青还没完全消散,不过他此时的表情却是轻松乃至有些愉悦的,路过的医护人员都在小心翼翼地打量这位往外散发着一股强势信息素的omega,人种分级取消之后,站在金字塔尖的人光是依靠外形就能彰显自己的不同凡响。
方其朗那顿好打让他遭受了有生以来的最大的耻辱与伤害,他借口自己宿醉摔伤,将国会的事务暂时交给自己的两名幕僚官处理,而他则待在家里专心对胆敢背叛自己的杜岩实施报复,他非常清楚该如何报复一名alpha,又如何利用对方满足自己的需求,而揭开真面目之后恢复本性,不管被如何折磨都满不在乎、无所畏惧的杜岩让赵临又一次产生了对alpha那种极为强烈的征服欲,他发誓要杜岩变成一条只能依赖自己才能获取快感的狗,并且永远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赵临并不是甘心认命的人,在他意识到自己被方其朗狠狠地作弄了一番之后,他就开始思考该如何报复方其朗,他甚至已经想好是否需要借助罗德里戈家族的力量来阻击方家一手创办的巅峰集团,又或是利用自己在平权党内的影响力给方其朗日后的国会工作制造麻烦,然而不等气急败坏的赵临想好该如何对方其朗反击时,对方因为车祸重伤的消息简直就像上天赠送了自己一份惊喜大礼。
收到这么一份豪礼,他当然要亲自向为自己带来愉悦的方其朗表示“感谢”了。
不过考虑到方其朗那可笑又可悲的自尊心,赵临对方其朗愿意接受自己探望这一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当然他来这里的目的本也不是探望方其朗,只是希望知晓自己此刻正在嘲笑他的失败。
“方其朗恐怕不想见我,要不以你的名义再问问?”赵临转头看向了自己身旁的杜岩,对方裹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身形微微有些颤抖,唯有那双冷漠的眼里没有丝毫软弱与退缩。
杜岩没有说话,他也无法说话,戴在他面上的口罩完美地遮掩住了赵临塞在他嘴里的噤声束具,而他被斗篷遮掩住的身体也早已伤痕累累,为了避免他中途反抗,他的双手一直被手铐锁在身后,而为了更好地管束这个硬骨头的alpha,赵临也没忘记在杜岩身上使用一些残酷的道具。
就在杜岩点头向赵临示意的时候,有人匆匆从戒备森严的廊道走了过来:“赵议员,您久等了。方议员的父亲请您过去。”
“噢,是哪位大名鼎鼎的方岭先生吗?听闻他在平权革命战争期间可是一个冷酷的政府军将领,没想到到了老年也会如此舐犊情深。”赵临笑着看了眼杜岩。
杜岩缓缓眨了眨眼,他目光漠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走吧,我们一起进去看看方议员,他毕竟也是你的老上司了。”赵临说着话,顺势挽住了杜岩的手臂。
负责安保的工作人员立刻伸手拦住了杜岩,他们只接到让赵临进去的命令,并没有随意放行对方同行者的权力。
“赵议员,方议员现在需要绝对的静养,恐怕不太方便一次进去太多人。以及这位是?”工作人员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裹着一身黑色斗篷的alpha,对方的装扮实在有些不太吉利。
“赵议员,您怎么过来了。”忙得焦头烂额的谭鸣鸿好不容易处理好了这边的事情,正打算回国会继续协调工作,一出来就撞见了赵临,以及由他亲自找来的杜岩,尽管知道杜岩目前的处境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可是看到对方那明显憔悴了不少的神色之后,他还是感到了一阵心头发紧。
赵临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谭鸣鸿一眼,说道:“同为国会的一员,我自然该来看望一下方议员,毕竟他的抑制剂提案仍在omega权益保护委员会的审定中呢。以及……我的未来伴侣也想看望一下他的老上司。”
“未来伴侣?”谭鸣鸿吃惊地看向了杜岩。
见到老友,杜岩抬了抬眼,目光里带着一丝冷漠的笑意。
“不错,我打算过一阵和阿岩领证结婚,我单身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有个归属了。”赵临说话间将杜岩的手臂挽得更紧了一些,与其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杜岩还给方其朗,不如想办法将对方绑在自己身边,“丈夫”在他看来不过只是一个称呼床上工具的称呼而已,他也不是给不起。
“呃,原来是赵议员的伴侣啊,失礼了。那应该没问题。”旁边的工作人员很快抓住了重点,既然这个打扮古怪的男人是议员伴侣,那么自然也可以进去。
“那我们先失陪了,谭幕僚官。”赵临冲谭鸣鸿微微颔首,随后拽着脚步有些虚浮的杜岩在安保人员的指引下一步步往方其朗的特殊病房走去。
方岭被傅以诚赶出了方其朗的病房,自从他卸任巅峰集团的董事长,将位置让渡给傅以诚以来,他感到自己在伴侣面前的威信就一日不如一日了,虽然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事实证明,强大的omega也能成为一个不亚于优秀alpha的掌舵人。
尽管如此,方岭在走出病房时还是忍不住腹诽了傅以诚一句:“莫名其妙!”
“方先生,这是赵临议员。”正好撞见方岭的工作人员立刻停下了脚步。
赵临在一些资料上见过方岭,对方虽然年纪应该已经不小,却仍保持着壮年时的年轻容颜,那张冷峻阴郁的面容几乎与方其朗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方先生您好。”赵临下意识地不敢在方岭面前太过无礼,他现在只希望对方不要过于关注自己身后的杜岩。
方岭冷冷淡淡地看了眼赵临,他对omega,尤其是过多参与政治的omega没有太大的好感,这也是他从小受alpha至上主义教育所造成的劣根性。
“赵议员,非常感谢您来看望其朗,不过他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他的爸爸在病房里,或许你们可以交谈一会儿。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就先告辞了。”方岭又瞥了眼赵临身后那个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alpha,不知为什么,对方这副打扮让他想起了方其正统治时期被强迫穿上罩衣才能出门的omega,看来,世道果然是变了。
“方先生您慢走。”赵临别过头目送方岭离开,对方傲慢较之方其朗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傅以诚坐在方其朗的身边翻阅着电子报刊,不时扭头看一眼睡得十分安稳的方其朗,对方自从知道病情之后就一直有些情绪不稳定,令衡的医疗团队不得不选择用镇静剂让他的受创的心灵暂时得到休息,而同样遭受到伤害的胤修文则在另一间屋子里小憩。
赵临被工作人员带到了病房,他一进来就嗅到了空气中飘散若隐若现地流动着一股沉郁的楠木气息,那也是方其朗吸引他的味道,至于那个安静坐在病床边的omega并没有像自己那样发散出任何不必要的味道,想必对方就是方其朗的omega父亲。
“您好,我是国会平权党议员赵临。”赵临彬彬有礼地向傅以诚露出了微笑,然后他无不小心地指着杜岩介绍道,“这是我的男友,杜岩,他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不太方便讲话,还请您见谅。”
傅以诚放下了电子报刊,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杜岩的身上,然后快速地打量了对方一眼,垂落至膝的斗篷、紧紧贴在脸上的口罩、不太自然的站姿以及微微往后拧去的肩膀,他太熟悉这样的打扮与姿态了,在omega所经历过的那段黑暗岁月里,他不止一次被方岭强制打扮成这副模样带到外面去,当然,那时候,他的遭遇还更为凄惨一些,因为他不得不穿上窒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