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站在门后,细润白皙的面容被剪影笼着,从温顺的角度,能看到她不管是五官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比之前成熟太多。
温顺忽然道:“姐,你跟姐夫还会和好的吧?”
温婉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温顺看到她眼里的疑惑,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像是在随口解释,“一个不肯再娶,一个不肯再嫁,摆明了放不下,那还矫情什么呀?”
听着这小大人的口吻,温婉失笑着摇摇头,并未回答他的话。
……
把温顺和东子留在客栈,温婉回了长宁侯府,赵寻音已经去赴宴回来,这会儿正坐在屋里喝茶,见她进来,眼神往她身后瞟了瞟,似乎确定没有人跟着来,才问:“不是说温顺那小子来了吗?怎么不见他人?”
温婉不好说自己打发去客栈了,只道:“他为了生意来的,忙着呢!”
赵寻音听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当初我还说他要是喜欢读书,就把公主府的名额给他一个,让他走三郎的路子科考入仕,不想,竟是遗传他爹,在生意上混出了名堂,其实想来这么着也不错。”
温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赵寻音,“娘,您不会介意他的身世吗?”
赵寻音横她一眼,“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别老挂在嘴边膈应人。”
温婉当即笑开,“好好好,我不提便是。对了,祖母那庄子里的樱桃快熟了吧?我都馋了。”
赵寻音哼哼两声,“想吃自个儿去要,我可不给你当挡箭牌。”
温婉立即耷拉下脑袋,心中郁闷。
宋巍曾经是祖父陆国公的徒弟,后来成了孙女婿,陆国公对他的感情可想而知。
偏偏有个不知趣的孙女,在婆婆灵堂上闹了那么一出。
就算不介怀外面百姓的传言,陆国公也是恼她伤了自己爱徒的。
温婉还记得自己回京时除了入宫之外,还去了一趟陆家,权当是报个平安,顺便给大伯父道谢,祖父却黑着脸,非要她去宁州给宋巍认错复婚。
这都叫什么事儿?
温婉苦着脸,真当她不想吗?
她比谁都着急好不?
“你之前不是写信去宁州了吗?”赵寻音问:“到底改得如何了?”
“我也不知道。”温婉皱皱眉头,“他给我的回信上说一切都挺正常,可是我琢磨着,他待在乡下,每天去给孩子开蒙上课,碰不到那么多糟心人,肯定会觉得没事儿,万一要来了京城……”
温婉想起他当年考中入京之后所经历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后面婆婆和姣姣的死,仍旧觉得不寒而栗。
“去趟法华寺吧!”赵寻音叹气,“既然是大师给你提的建议,恐怕现在也只有大师能为你解惑。”
……
隔天一早,赵寻音陪着温婉去了趟法华寺。
因着虚云大师的名声,法华寺虽然在城外,每日上山的香客仍是络绎不绝。
赵寻音母女来的算早,到的时候还是在山脚看到了不少马车。
上去之前,温婉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对着梵净清幽的庙山拜了拜。
之后便拾级而上。
温婉一路上心情都是沉重的,既想见到虚云大师,又怕从他口中再听到什么不好的批语。
母女俩才到半山腰,就听到山顶传来浑厚沉闷的钟声,一声与一声的间隔时间不算太长,十分规律。
温婉没去数到底敲了多少下,只是觉得这时间有些长,似乎已经超出每日晨钟的规制。
赵寻音显然也注意到了,几不可察地皱皱眉头。
母女俩好不容易爬到山顶,站在法华寺大门外,却听到里面传来和尚们整齐的诵经声。
出来的香客里,有人在偷偷抹泪,有人遗憾摇头。
温婉拦住其中一个妇人,问她,“里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妇人面色晦暗地叹息一声,“虚云大师,圆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