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巫颂 血红 4813 字 18天前

天巫又问夏王:“大王,由你三十六叔父接掌巫教,你可有异议否?”

夏王摇摇头。

于是天巫又朝着诸大巫殿的长老询问了一次,长老们又是全部通过。天巫又问了以刑天厄为代表的各部族、家族的意见,这些部族、家族也无异议,全票通过。夏侯却正好看到商汤也站在了一个角落里,满脸好奇的看着交待后事的天巫。而伊尹则是彷佛影子一样站在商汤的身后,他对于巫力传承没有任何兴趣,一对大眼睛居然只是在不断的在那些女性巫的脸蛋上梭巡。

天巫的传承仪式很简单。既然天巫已经下定决心抛弃三年的寿命提前死掉,那么就算是夏王或者那个不知道来历的隐宗之主也是无权反对的。天巫也没有太多的话要交待,只是把那叫做午乙的,明显比他年轻了不少的九鼎大巫叫到了面前,把一柄尺许长的漆黑的石杖交给了他,就算完成了天巫这个职位和一切权力的转移。

紧接着,就是巫力的传承仪式。

天巫坐在虚空中一张大石椅上,午乙盘膝坐在了他面前,在场所有人听到天巫吩咐道:“我临死化去全身的巫力和一切的智慧,一部分巫力归属午乙,其他的,在场自然有人能够继承。各大巫家的家主知晓其中的规矩,不管谁得了好处,万不可生嫉妒陷害之心,明白否?”

所有人同时领诺。

又听得天巫说:“入灭之时我以三年寿命,换取我窥探未来之事的能力。三年寿命,只换得区区数句话的时间,大王,你可要用心记好。”

夏王皱起了眉头,有点不快的喝道:“我大夏正是国力最强盛之时,天巫无端做此牺牲作甚?”坐在天巫面前的午乙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天巫看着夏王微笑:“最近夜观星相,偶然心生警兆罢了。我活了七百多年,执掌天巫大位也有百年光景,三年的寿命,算得了什么?若是能解去我心头警兆的缘由,却也值得。”

刑天大风毕竟是爱多嘴的人,又听得他低声传音了过来:“这一代的天巫在星相之术上,是前所未有的奇才,往往能看到诸大巫不能见之事。若他心生警兆,定然是有极大变故。整个大夏,却也只有他才能以这祈命之术换取预见的神通。就算是接他位置的午乙,没有百年的苦修,怕也达不到这等水准。”

夏侯连连点头,极其赞同刑天大风的观点。可不是么,这等能够清楚的看到未来的预见能力,若是人人都能施展,那天下还不乱套了?

听得天巫的话,夏王却也没有了说辞,只能是退到了一旁。

巫的办事效率是很高的,并没有什么繁文缛节。天巫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午乙的眉心处,自己则是闭上了眼睛,低沉的说道:“所有的巫,运转你们的巫诀罢,将你们的巫力尽数收敛,不要打扰了我的传承。年轻的巫,若有诸般异相降临己身,万不可慌张,自顾自运转巫诀则可。我七百年苦修的巫力,却不要白白消散了。”

‘砰’的一声闷响,天巫脑后的银色长发突然纷纷断裂,在虚空中炸出了满天银色的光雨。眼看着他整只按在午乙眉心处的手,已经变得是银光熠熠彷佛纯银一般,却不似肉身了。午乙的脸上一阵的抽搐,浑身彷佛吹气球一样的膨胀起来。天巫苦修了七百年的巫力急速冲进他的识海,给他带来的,除了剧痛,就是剧痛,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

天巫一边全力把自己的巫力输入午乙的身体,同时嘴里开始念诵晦涩难懂的咒语。随着他的咒语声,他的容貌急速变得苍老,他剩余的寿命一滴滴的奉献了出去,向冥冥中主宰一切的天神换取那一点点窥视未来的缝隙。

所有的巫都收敛了自己的所有气息,只顾着运转自己的巫诀,死死的守住了自己的心神不动。整个空间内,就只有天巫身上释放出来的越来越庞大的巫力波动。眼看着一道道银色流光从天巫眉心处激射了出来,朝着四面八方漫无目标的胡乱飞去。午乙的身体无法承受天巫的全部巫力,而天巫的死亡将近,他的巫力不受控制的开始了泄露。

随着巫力泄露出来的,还有一道道无形无色的精神波动,里面充满了无数的符咒、文字,这是天巫七百年寿命中积累的一切知识,这也在巫咒秘法的驱动下急速的涌了出来。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夏侯只能惊叹,巫族对于一个人的劳动价值,简直就是压榨到了极点,眼看着人都要死了,还要作出他一生中最大的奉献啊!

天巫身上的巫力波动越来越强烈,越来越不稳定。突然间,他的寿命已经全部燃烧殆尽,他的巫咒也已经发挥到了顶峰状态,凭借他强大的巫力、太古流传下来的神奇咒语,他已经打开了那扇命运的大门。

天巫的双眼猛的睁开,两道银光射出了千万丈外。他的脸上刚开始露出的,是一脸的惊慌和恐惧,犹如大难临头。但是紧接着却又是一阵的欢喜雀跃,彷佛一切都有了转机那样。天巫浑身哆嗦着吼叫起来:“大王,却是九王子。。。他。。。”

似乎高兴于自己就要揭露这最大的关于未来的奥秘,天巫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眼看着他就要把未来在诸巫面前完整的剖析,可是巨大的变故突然产生了。

在山峰外面,无数巫清楚的看到,自东方有一道红色的极强的光芒从猛然射出,射向了天穹。

天空中无数繁星正在急速的闪动,强大的波动似乎正在把某个意识降临在地上的某个人身上。可是那道红光却有无穷的威力,红光一闪即逝,满天闪动的星辰突然黯淡。斗转星移,一颗海碗大小的银色大星突然坠下,化为一道流星飞向了西方。

那些站在天巫殿外等候的巫同时哀呼起来:“天巫丧了!”

可是天巫殿内,正要说出那让自己不安的未来,说出那个极其重要一句话的天巫则是浑身突然一抖,他和满天星辰的联系突然被一股极其怪异,强大无法形容,彷佛浩浩荡荡天地之力的神奇力量隔绝,他的生命之火,被那横插一手的力量瞬间灭绝。

一团古怪的红光在天巫的身上闪动了一下。天巫满脸笑容的看着夏王,突然身体化为无数银色光雨飘散。

虚空中,那隐宗之主愤怒的咆哮起来:“是谁?是谁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打破了天巫的巫术?是谁有这样的巫力,居然能够破掉天巫的巫术?到底是谁?”

猛然间听到天巫的巫术居然被人破解,满殿的大巫同时惊骇的睁开了眼睛,再也顾不得运转巫诀,赌那一丝的运气去吸收天巫的遗产了。

只有夏侯却是对天巫没有什么感情,他也不知道一个九鼎上品的大巫的巫咒被人打断是如何让人震惊的事情。他只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按照天巫的吩咐,闭着眼睛在那里运转巫诀,吸收可能幸运的降临自己的来自于天巫临死时泄露的巫力和他的智慧。

夏侯运转的,自然是射日诀。

而射日诀的修炼方法,是外张并且掠夺性的。

三枚精神力凝聚的小箭射出,夏侯彷佛撒网的渔民,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渔网被大批大批的巨量的鱼群给塞满了。

夏侯吃惊的张开眼睛,惊讶无比的张大了嘴巴,最后咕哝了一句:“我操,我的运气不会这么差罢?”

就好像第一次修炼射日诀时一样,夏侯被连续三个质量和数量都超出他想象的圆球给轰进了识海,巨大的巫力彷佛核弹一样在他脑海中爆发,夏侯干净利落的浑身皮肤再一次炸开,连同身上那华贵的礼服、昂贵的玉器饰品同时炸成了粉碎。血糊糊的一团人形的肉,喷洒着滚烫的还冒着青烟的鲜血,‘嗷’的一声惨叫,仰天倒飞数百丈,砸飞了数百个倒霉的巫后,夏侯无奈的倒在了地上,再次的昏迷。

现场还有一个人,也极其幸运的继承了来自天巫的一部分极其强大的巫力,那就是站在一角发呆的商汤。

不过,商汤显然比夏侯的底子好得多,商汤起码也是鼎巫的基础。吸收了来自天巫的庞大力量后,商汤只是很干脆的七窍喷血的倒在了地上。虽然商汤七窍中喷出的血泉也足足有十几丈远,但是比起夏侯那惊天动地的轰动性场面,声光效果却是差太远了。

数十名隐藏在空气中,浑身黑袍,没有一点肌肤露在外面的大巫闪了出来。他们的徽章上仅是八鼎、九鼎的标志,但是在徽章的一角,无不都绣了一颗小小的黑色的星星。那带头的大巫愤怒的咆哮着:“立刻施展巫术,哪怕搜遍天下,也要找到那个敢于破坏天巫传承的人!找到他,灭他整个部落。他部落濒临的所有部族,也一起铲除!”

愤怒、疯狂的大巫们同时领命,纷纷化为一道道流光、狂风飞散。

那大巫,隐宗之主气得在石阶上面直跺脚。突然他手上冒出了一个粗大的黑漆漆的木杖,狠狠的一杖轰在了夏王的屁股上:“你还傻在这里干什么?你不也是九鼎大巫么?给我去找,找到那个该死的混蛋!我要撕碎了他!”

夏王被打得‘吱儿’一声闷哼,却不敢说一句话,带着身后的几个人再次召唤出了那白色的气团,将那气团化为一道门户后匆匆离开。

隐宗之主站在石阶上,被一团黑雾笼罩的脸上有两团幽光在闪动。他一眨不眨的盯着血肉模糊的夏侯看了半天,突然幸灾乐祸的低声笑起来:“老子第一次知道,有人会蠢成这个样子,居然在天巫的传承仪式上运转射日诀!这小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午乙连同另外八名巫殿殿主同时惊讶的看了那隐宗之主一眼。隐宗之主突然咳嗽了几声,指着黎巫喝道:“小女娃娃,去给那蛮子治一下。你的木性元力,正好让他土性之躯恢复的速度增快百倍。这么有趣的蛮子,可不能就死在这里。唔,如果你治好了他,又心情不错的话,就去随手救一下那个商族的倒霉鬼,反正多一个也没关系么。”

黎巫微微欠身,直起身体时,已经到了夏侯身边,一道绿色的光芒从他手上射出,笼罩在了夏侯身上。

安邑城东方极远处,数十万里外的海滨处,一名身穿火红长袍的青年背着双手,抬头看着突然星光黯淡的夜空,‘呵呵’大笑起来。

“我通天道人最讨厌那些逆天改命的人!不就是一九鼎大巫么?死又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元神不灭,轮回投胎了还可以继续修炼,照样成就混沌不灭无上正果。临死还玩这么多的花招,我就是看不顺眼!”

冷哼了几声,漆黑的长发飞舞,容貌俊朗,带着几分邪气、带着几分傲气、甚至带着几分稚气的通天道人背着双手,朝身后紧跟着自己的几个炼气士喝道:“孩子们,去安邑快活者!哈,活该师尊和大师兄二师兄闭关祭炼元神,这去安邑收徒广大门户的事情落在了我头上,不好好的玩玩,怎么对得起自己?想我通天不过修炼了区区万年,正是青春好时光,可不能被他们三个老家伙给限死在金鳌岛上了。”

通天道人身后的几个炼气士只是连连苦笑,哪里敢开口接话?

就看通天道人身体一晃,四柄长剑从脑后射出,化为青红紫黑四道彩光环绕住身体,一溜儿微光急速朝着西边飞去了。

那几个炼气士连连叫嚷起来,有叫师尊的,有叫师叔的,无不是在那里尖叫:“您可不认识那道场的去路,您可等等我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