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松软的发在黑暗之中因为力的作用向上漂浮着,将那张苍白的小脸映衬的更为剔透。
她只觉得顾泽恺推开她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踉跄着也终究无法避免仰面向后跌倒的结局。
脑袋里一片的空白,林盛夏下意识的动作是率先的保护好肚子。
黑暗里,还没有擦拭干净的泪水被黑发轻刷着,隐没在松软的发梢间。
跌倒的那个瞬间终究还是来临,林盛夏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万箭穿心般的疼痛,明明地上有厚实的地毯,为何会这么疼?
“林盛夏!”
顾泽恺听出不对劲,他猛然的想到刚才水晶吊灯炸裂开来的碎片全都落入到地毯上,林盛夏这一倒岂不是陷入到碎片当中了?
他只听到黑暗之中林盛夏不停的倒抽着凉气,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而此时的林盛夏也不好受,她只觉得冷汗涔涔的从额头上冒了出来,隐没进发际间,可就算是拼命的倒抽着凉气也无法改变疼痛的事实!
片刻之中,鲜血的味道从空气里渐渐的弥漫了开来。
“顾泽恺,好疼。”
林盛夏是一个不轻易说疼的女人,就算是之前经历过那么多次的伤痛,她也从来没有像是这一次的难受。
她只觉得自己的后背疼的都已经开始麻木了,稍微一动都会有全新的痛感侵袭着自己的神经,就算是用贝齿紧咬着下唇也不顶用。
尽管之前的每一次疼痛难捱她都是靠ying侹着过来的,可唯独这一次——
林盛夏失败了!
因为别墅的电闸跳了,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修好,顾泽恺快速的向着大厅内厚实的窗帘处走去,大手一扯整个厚重的窗帘被他的猛力拽落了下来!
窗外的路灯伴随着皓白的月光打入到偌大的大厅内,躺在地上的林盛夏轮廓渐渐的清晰起来。
空气里鲜血的味道浓郁,可实际上因为血液都渗透到了地毯内,林盛夏的身-下并不能看出一丝血迹淌出。
她只是安静的躺在地上,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整个人因为疼痛呈现虾米状的蜷缩在地毯上。
顾泽恺极速的奔驰到她的身旁,紧紧的攥着她的手,明明刚才那涔薄的唇瓣里还吐出了那么恶毒的话。
他明明说过看到林盛夏都觉得恶心的话,他明明是那么巴不得林盛夏早一点死掉,好偿还苏暖遭受的那些罪过,可真的到了此时此刻,他的唇却紧抿成一条线,修长的骨节颤抖着将仰躺在地摊上的林盛夏搂入到自己的怀里。
大手向着她后背一探,满手的湿濡,甚至因为他这毫不顾忌的一摸,令林盛夏的痛呼声再度的响起。
她应该成为刺猬了,林盛夏想。
“你真的那么恨我,恨不得我死!”她疼的有些糊涂了,就连平日里淡淡的语调都带了些许的委屈。
林盛夏知道自己的性格从来都是不讨喜的,可是不论是对谁她都是掏心掏肺的,对于自己信任的人,她从来都没有玩弄过什么心思,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人到头来却都是随意的将她丢弃?
唐淮南是这样!顾泽恺也是这样!
他们通通都是为了苏暖!通通都是!
疼的狠了,林盛夏却不像是最初那样的痛呼出声,她本来就是骄傲的,她不允许自己在顾泽恺面前示弱分毫。
用着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唇,甚至咬出血来,除了最开始的那句‘好疼’之外,她再也没有说过半个疼字!
“别咬着,我送你去医院,不会有事情的!”
林盛夏似乎听到顾泽恺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不停的低语着,她甚至做梦似的感到他的薄唇靠在自己的耳边轻吻着。
这应该是梦了,她想。
那么恨不得她去死的人,希望她去给苏暖陪葬的人,那个用枪指着她的男人——
怎么可能会温柔的对自己低声耳语?又怎么可能会亲吻她的发间?
顾泽恺小心的将林盛夏的身体搂入到怀中,尽量不去碰触她后背的伤口,恐怕林盛夏怎么都不会想到,此时透过她轻薄的衣料,水晶灯的碎片全然的扎入到她的后背。
从远处看她竟真的像是个刺猬似的。
顾泽恺仓皇的步调竟令这个往日里冷静睿智的男人丢了一只拖鞋也无所觉,只是将林盛夏搂的紧紧的,惹得满身的鲜血。
林盛夏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紧咬着下唇死死的不发出任何声音,鼻翼微微的张合着,似乎是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来呼吸。
林盛夏的小腹隐隐的钝痛着。
如果孩子有事,她绝对不会原谅顾泽恺的。。
送去医院的过程就如同是打仗般,他将她放在车子的后座上,为了不让后背的水晶灯碎片更渗入皮肉里,她唯有趴着。
林盛夏就这样的将脸埋入到黑发之中,任是谁也看不到她倔强忍痛的表情,就算是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她也没有丝毫的放松。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做梦般。
先是苏暖乘坐的航班出了航空事故,后来是顾泽恺为了让自己偿命而用枪抵着自己。
她没有死在子弹上,却死在了水晶吊灯的碎片之上!
“她是你的命——而我——是你的——妻子——”林盛夏的双唇微微的颤动着,对着顾泽恺急速飙车的背影无声的阐述着她的心声。
她活着,更像是一个笑话。
父亲疑心母亲出轨,在外面的小三逼得母亲流产,父亲怀疑她不是亲生骨肉,她隐忍多年取回公司,她设计顾泽恺娶了自己——
林盛夏突然嫉妒起了苏暖,她那般的温柔好似让男人恨不得剜心般的疼爱着。
苏暖是真的被老天爷眷顾的人儿吧。
而自己。
命运终究错待了她。
此时的顾泽恺与林盛夏均是不知道,就在他们所乘坐的车辆冲出来的片刻,一辆跑车尾随着他们一起向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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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麻醉!”
林盛夏快速的推开护士要给她打麻醉针的手,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太小,绝对不能够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而孩子在受到任何的伤害。
“你确定你能够承受的住吗?不打麻醉直接取玻璃是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