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徐昶已然落泪道:“开城,出兵,我负刘将军!”
世事总是如此,在生后,才能辨别出真伪,才能引人地自责。徐昶见刘复礼全军覆没,惊凛黑甲铁骑战斗力的同时,也悲伤刘复礼地惨死,更重要地一点是,他眼睁睁的看着刘复礼去送死,徐家军会如何看他?他要挽回军心,更紧要地是,爹爹已经秘密传令过来,亲自率大军来抗萧布衣,可如今徐圆朗未来,先折大将,徐圆朗怎会饶他?
有一将站出,洪声道:“徐将军,你乃千金之子,不可擅出,末将请求带三千兵马去击萧布衣。”
出来那将魁梧高大,叫做张善相,亦是徐圆朗手下的猛将。徐昶这次再不犹豫道:“张将军,你率三千人马去击萧布衣,我随后会派兵支援。”
张善相应令下城去点人马,就算李公逸,见到这种悲壮,亦是不能再说,只因城头众将望他的眼神中,都有着极度的鄙夷。
鼓声大响,城门咯吱吱地作响,张善相已率兵杀出,气势汹汹。这时候,铁甲骑兵早已杀完最后一人。所有人凝立远方,静静的望着城门的动静。
萧布衣以千余铁骑,竟然逼的任城中数万大军不敢出城,也算是一时无二。
等张善相带兵冲出之际,萧布衣嘴角带丝微笑,却没有迎头痛击。三千兵士对他而言。还可一战,甚至能有七成取胜的把握,但是万一被困,铁甲骑兵必有损失。
他虽身先士卒,追击数百里并不停顿,可周边的情形却还是了若指掌。心念转动,长枪挥起,铁甲骑兵拨转马头,已向北驰去。
张善相见刘复礼惨死。早就怒火熊熊,此次出兵,只求一战。见萧布衣北退,毫不犹豫的带兵追去。
徐昶见状,心中振奋,暗想萧布衣地铁甲骑兵不过是恃强凌弱而已。张善相一出城,就能骇的对手不战而逃,真地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李公逸却是急声道:“徐将军,我觉得大为不妥,萧布衣不战而走。只怕萧是诱敌之计。”
徐昶冷冷的望着他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紧闭城门,弃张善相的性命于不顾吗?”
李公逸真地如此想法,他绝非和萧布衣同谋,而是小心谨慎,对徐圆朗忠心耿耿。听徐昶已有疑已之意,心中涌起寒意,不敢多言。
徐昶城头远望,见到张善相和萧布衣均是不见踪影,他虽多疑。并非不知轻重,听到李公逸提醒只怕萧布衣真的是疑兵之计,再杀了个回马枪,张善相不见得抵挡的住。
虽然很想贬低西梁军铁甲骑兵的实力,可方才在城楼,那股冲击带来的震撼还让徐昶久久难以忘怀。
连续派出了三队人马作为接援,足足有万余兵众,徐昶这才舒了口气。可这些人马派出去,良久没有音讯。徐昶有些后悔。暗想逞一时意气。倒害整日担心,李公逸说地虽不中听。可毕竟还是有些道理。没想到才坐了下来,就有兵士急匆匆地赶到,“启禀将军……总管带兵已到兖州,命将军坚守莫动。”
徐昶霍然而起,失声道:“我爹到兖州了?”
兖州离任城已不远,徐昶从未想到过,徐圆朗前两日还在考虑是否出来援,这快就到了兖州徐昶良久无语,环视周围,暗自心寒。张善相还未回转,徐昶心中已有了不详之意。如今东平已失,刘复礼又死,他坐镇鲁郡,可说是碌碌无为,张善相若是事成,就算小小的击败萧布衣,都算是让他可以将功补过,可若是张善相败了呢?
众将无语,却都看出彼此眼中地担忧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黑,前方嘈杂声传来,看情形,依稀是派出地徐家军,徐昶心中微喜,可见到众人来到城下的时候,不由大皱眉头。
派出的三拨接应人马均已回转,唯独不见了张善相。徐昶高声问道:“张将军呢?”
城下将领沮丧不已,良久才道:“张将军一路追击,又中了萧布衣地诡计,被冲杀离乱,中伏而死……”
徐昶一**坐下来,心灰若死。现在想起来,这个结果,出乎意料,看起来又在情理之中,萧布衣黑甲铁骑名震天下,所向披靡,素来都是追别人的命,哪里能让别人追赶?
张善相去追,如同羊入虎口,怎能不死?
可到现在才想起萧布衣的厉害,又有什么用?
正沮丧之际,有兵士急报,徐总管已到,徐昶慌忙去接。原来当初徐圆朗起义后,自称总管,封儿子为大将军,统领东平、鲁郡两郡,自己却是在琅邪展。本来按照徐圆朗的计划,张须陀死,他可得罗士信投靠,然后可攻打孟海公,径取山东之地。可世事难料,罗士信的确在攻打孟海公,却是已归窦建德手下。
徐昶碌碌之辈,徐圆朗手下虽然将军不少,但缺乏罗士信这等将才。徐圆朗竭力展,不过是展山东半数之地,要知道像萧布衣、李渊那种能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聚的人,毕竟寥寥无几,就算裴矩惊才绝艳,不得时机。亦是难有作为。徐圆朗一辈子到现在才取三郡,到现在又失东平,也怪不得徐昶惶惶不安。
徐圆朗来到之时,脸色阴沉,让人看不出喜怒。徐昶心中惴惴,强笑道:“爹。你亲自前来,孩儿没有远迎……”
“现在什么情况?”徐圆朗沉声道。
徐昶喏喏道:“孩儿……慢慢和你说吧。”
“不用慢慢说了,我找个人替你说吧。世彻,你来说情况。”徐圆朗淡淡道。一人从徐圆朗身后站出来,恭声道:“是。”
那人高高瘦瘦,徐昶一见变了脸色,那人叫做刘世彻,本是爹手下第一谋士。没想到爹这次前来,会把他也带了过来。由此可见。徐圆朗对于此役极为重视。
“眼下的情况是,萧布衣五天攻下雷泽城、半天攻下郓城,然后孤身率千骑追赶刘复礼。刘复礼力尽战亡在任城城下。我军大将刘复礼、张光耀皆阵亡。张镇周已连收东平六县。东平皆在萧布衣的掌握之中。”
徐昶大汗淋漓,跪倒道:“孩儿督战不利,还请爹爹重责。可实在是鲁郡亦是告急,程咬金以七八万之众牵扯住孩儿的兵力,让孩儿无法分心顾及东平。”
徐圆朗轻叹声,“程咬金真地有七八万兵力吗?”
徐昶面红耳赤,赌咒道:“爹,孩儿绝不敢虚言。”
徐圆朗缓缓摇头,刘世彻道:“程咬金听闻总管率兵前来。已从金乡撤兵。而根据当地民众所察,他不过七八千之人!”
“七八千?”徐昶脖子上青筋暴起,“决不可能,我几次派人去探,现他数次增援。怎么会才有七八千的兵力?”
徐圆朗轻叹声,“昶儿,你中计了。萧布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取鲁郡是虚,取东平为实。程咬金用昼伏夜出之法。循环用兵,这才给你造成不断增援的假象,不然也不会牵扯住你,如今程咬金……已从金乡撤兵。”
刘世彻道:“你们若用正兵,早已击溃了程咬金,偏偏周文举用什么偷袭之法,反倒中了程咬金的诡计,程咬金若真地有七八万之众,如何会闻总管前来。连夜撤走?如今的情况就是。萧布衣连番诡计,取下东平。我们连折刘复礼、张光耀、周文举、张善相四将,情形不容乐观。”
徐昶嘴角抽搐,难以置信,可又不能不信。他终于明白父亲为何会亲自前来,原来在萧布衣、张镇周、程咬金这些名将面前,他直如孩童般。
“孩儿百死不能恕罪,还请爹爹重罚。”徐昶嗄声道。
徐圆朗本来面沉似水,听到这里反倒站起来,轻轻拍拍儿子头顶,沉声道:“人谁无错,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只是刘将军因你而死,实在让人伤心。”徐圆朗双眸含泪,“萧布衣诡计多端,逼死刘将军,昶儿,你难辞其咎,当收敛刘将军尸体,明日戴孝送他一程。”
徐昶慌忙道:“孩儿遵命。”
徐圆朗这才环视,沉声道:“昶儿无知,有负众兄弟的爱戴,若有不对的地方,徐某当求为他赔罪。”他向四周拱手为礼,众将慌忙跪倒道:“总管言重。”刘复礼城下身死,众将兔死狐悲,难免心中不满,可徐圆朗只是几句话,就让众将再次死心塌地,驭众的本事可说是极为高明。
刘世彻道:“眼下都已查明,一切都是萧布衣地诡计。眼下生死存亡之际,我等当求同仇敌忾,共抗西梁大
众将齐声道:“我等当求同仇敌忾,共抗西梁大军!”众人异口同声,声音高亢,一扫颓唐之意,徐圆朗缓缓点头,深施一礼,抬头望向北方,双眸却带了忧虑之意-杀个回马枪击杀张善相后,凭借铁骑快疾,萧布衣不敢大意,连夜回转到了巨野县。
张镇周早就收复巨野,在那里安营下寨,萧布衣赶来和他汇合。他们兵出河南来取山东,为求神,一击而克,到如今,手上不过五万大军。当然攻下东平后,暂时以此为根基去取鲁郡,徐世绩人在东都,会和魏征负责调度运兵前来。张镇周才见萧布衣,就告诉他个不好地消息,“有确切消息,徐圆朗已带兵增援鲁郡,我已命程将军撤离。”
萧布衣不出意外,点头示意知道,张镇周转瞬告诉他个意外的消息,“卢老三回来了。”萧布衣精神一振,“带我去见。”进了毡帐,卢老三微笑示意,萧布衣打过招呼,目光一扫,却是落在一黑衣女子的身上,诧异道:“思楠,怎么是你?”
原来营寨中,除了卢老三和蝙蝠外,还坐着个人淡如菊的女子,女子虽是蒙着面,萧布衣却是一眼就看出,那正是离别甚久的……吃白饭的思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