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正在轿中害怕发抖,忽然感觉耳边风声一响,紧接着身边竟多出个人来,这一惊非小,如果不是口中有布团塞住,非得惊呼出声不可。心中暗想:“辣块妈妈的,这是谁?这轿子都没停,是怎么钻进轿子来的?是人是鬼?”
想到这里,韦小宝不禁更加害怕起来,身子使劲儿的向后缩了缩,离得远远的,尽量不与其接触,生怕对方是什么冤魂恶鬼来勾魂,把他的小命给勾走了。但随即想到此番被那病痨老鬼擒住,弄不好就要陪着茅十八一起杀头,就算现在不被恶鬼勾魂,一会儿终究还是免不了要死,更是有悲又惧,脑子乱哄哄的一时间也不知想些什么。
韦小宝在轿子里是昏天黑地,但觉老是走不完。而身边那人在进了轿子之后不言不语,一动不动,似乎变成了死人一般。而且更令他惊骇的是他竟然听不见那人的呼吸声,这让他不禁头皮发炸,恨不得立时逃离轿子,偏偏他又被捆绑得结结实实,一动都不能动,只能在这里苦捱。
韦小宝也不知这轿子是要抬到哪里去,只知道防卫甚是严密,轿子时不时就停下来,有人上前盘问,而那些随同在轿外的大汉总是回答:“尚膳监海老公公叫给送的。”韦小宝不知尚膳监是什么东西,但那海老公似乎颇有权势,只一提他的名头,轿子便通行无阻。
有一次盘问之人似乎比较仔细,在听了大汉的回话之后仍要掀开轿帘看看,韦小宝顿觉身边那人身形一动,一下子就钻到了他的背后,显然是怕盘查之人瞧见,因为贴得近了,他只觉得后颈处有丝丝气体流动掠过的感觉,这也让韦小宝心中的恐惧一下子减轻了不少。原来对方并不是鬼,也有呼吸,只是呼吸极为的轻微,他之前离得稍远没有听见而已。
就在这时,韦小宝只觉眼前似乎亮了亮,虽然被黑纱蒙眼,但也猜到是外面那盘查之人将轿帘撩了开来,紧接着就听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原来是个小娃娃!”
随即轿帘落下来,轿子重新抬起,显是被放行通过了。
“那人眼睛瞎吗?小爷我背后藏着个人他看不见?”韦小宝心中暗骂,他自己本来就属于瘦小的身材,因而从来都只有他躲在别人背后的份儿,如今竟然被人当了挡箭牌,心中大为不忿,如果不是嘴巴被堵着,非得将自己背后那人的行藏叫破不可。
接下来盘查就逐渐少了,似乎是已经过了防卫最严密之处。又过了一会儿,一直不见再有人盘查,又听轿外之人说什么快到了,韦小宝就觉得身后那人身形一动,感觉似乎是从轿子窗口处钻了出去,倏忽一下子就不见了,听轿子外面那些人竟然没有丝毫异样反应,韦小宝不禁心中暗骂:“这帮人都是木头吗?有人混进来又混了出去,这帮子笨蛋竟然不知道?真是蠢得像猪!不,说他们是猪都是夸奖了,连猪都不如!”
……凌牧云纵身从轿里掠出,宛若一道鬼影一般,倏忽一闪便消失在了路旁的一座假山之后,因为此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加上凌牧云身形极快,随轿而行的那几个大汉竟是毫无察觉。抬轿的轿夫倒是感觉到轿子似乎一下子轻了不少,不过他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知道这里是皇宫,他们也是战战兢兢,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谁也没有声张。
凌牧云掠到假山之后,看看四下无人,这才长身而起,身上顿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筋骨鸣响,身形一下子长高了大截。原来凌牧云之前是施展出了九阴真经中的收筋缩骨之术和轻身之法,这才能轻易从轿子上那不过一尺见方的窗口掠进掠出,也才能躲在韦小宝的身后不被发现。
眼见着两顶轿子走远了,凌牧云从假山中露出身来,向着四外看了看,只见四下里处处庭院花园,亭台回廊,飞檐绘彩,画栋雕梁。当真华丽之极。只是放眼四顾,宫殿一座挨着一座,屋宇如云,若是不知路径,想要在这么多的宫殿中找到假太后所居的慈宁宫,也不必大海捞针简单多少。
不过这难不倒凌牧云,他虽然不识路径,自然有认识路径之人。当下在假山之后重新潜藏下来,耐心等待。时间不大,就见之前过去的那几个布库大汉又领着两顶轿子从原路上返了回来,不过看那些轿夫轻松的模样,轿子里已经空了,显然,韦小宝和茅十八已经被他们送到海大富那里去了。凌牧云并没有动弹,就在暗中看着他们走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这时忽然见一个小太监提着灯笼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凌牧云心中一喜,待到那小太监走到近前时突然从假山之中蹿出,一掠身就来到了那小太监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