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以前回不去, 现在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况且,魏国皇室真的欢迎自己回去吗?一个组建魏国遍布天下细作网的前首领。
苏晋说道,“难道小皇叔不想回去给老师扫墓吗老师临终前最挂念的就是小皇叔,在老师心中,你才是他的意志的继承者。”
孟还朝脸色变了一下,最终叹了一口气,“苏晋,听说你周游列国, 企图和诸国连横, 倒是秉承了老师的遗志, 只是老师用一颗心怀天下之心联合诸国,企图为万千黎明百姓带来和平盛世,你真的是这么做的?还是利用所学,图一己之私?”
苏晋看着孟还朝的眼睛,他有很多借口的,但在这双眼睛下,似乎再多的借口也没有用,最终回答了一句,“我是一个魏人,我是魏国太子。”
孟还朝没有说什么,苏晋不是圣人,又怎么可能以对圣人的要求去要求他,自己何尝不也是如此,要是真能像老师一样心怀天下而无偏颇任何诸国,当初也不会撇下圣人嫡传的身份,远走他乡为魏国组建谍网。
孟还朝低语了一句,“利用圣人学术,愚弄天下,终会遭到反噬,你在诸国寻求连纵,但心中却只有魏国,可知这样的连纵也不过是表面上的而已,如同一盘散沙一击即溃,哪怕真能借助他国之威逞一时的威风,但魏国以此法存活在诸国的狭缝中,最终也会被同盟国同化,直到消失。”
苏晋:“……”
他何尝不知,但身为一个魏人,身为魏国的太子,他实在做不到老师那样心中无国界,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或许表面上的话谁都会说,但实际心中的真实想法却骗不了自己。
孟还朝也不等苏晋回答,而是问道,“你远赴大乾,真的是来接我回魏国的?说吧,为何而来?”
语气有些讽刺,又有些嘲弄,但最不缺的就是肯定。
苏晋脸上苦涩,“虽不是皇室让我来接小皇叔的,但苏晋这次来,的确是抱着看望小皇叔和盼望小皇叔回归魏国的心态。”
孟还朝继续看着苏晋。
苏晋这才道,“诸圣中的衍圣最擅长观星图测世道命运,不经意间传出消息,这乱世的变数出现了,诸国并列的局势怕是要变了,我周游列国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看一看衍圣口中所说的变数,只是我这一路所遇奇人轶事不知凡几,所遇诸国的情况也不知道复杂到了何种程度,但终没有达到衍圣口中能改变现在这乱世局面变数的程度。”
“小皇叔见多识广,又熟悉诸国内幕秘辛,纵观天下,也只有小皇叔对天下之势了然于心,我这一次来也有专门求教的意思,还请看在与魏国同根同脉的份上,指点一二。”
同根同源?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么?
他在异国漂泊的时间比在魏国久多了,印象也深刻多了。
孟还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推开了茶楼的窗,露出一个小口,看着那看似很远又能收在眼底的魔法塔,喃喃自语,“衍圣说的变数吗?十次九不准的推演之术或许这一次真的要应验了。”
苏晋都愣了一下,也没有开口,因为小皇叔既然应约来了这茶楼,那么多少还是顾念一些和魏国的旧情的。
只是他不知道,即便不是他苏晋前来,其他人约孟还朝前来,十有八九,孟还朝也会来的,不然怎么会有一个天下第一知己的称号,这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孟还朝用手指向远处的魔法塔,“你要找的变数或许就在那里。”
苏晋,“这不是观星塔么?鲁国也修了一个,鲁国那个我还亲自上去看了看,除了惊人的高度,称一声建筑奇迹也就罢了,又怎么会是这乱世的变数?”
孟还朝摇了摇头,“你看到的只是外表,而外表往往是最不重要的,关键的是里面的人,里面住着一群对诸国来说即将成为不可思议的存在。”
这些天,他见识过太多的新奇,或许对别人来说是新奇,或许连那些学生也还没有认识到他们学习到的是什么,但他看到了本质。
能改变这个乱世的本质。
苏晋张了张嘴,“……小皇叔的意思是,这大乾将成为打破诸国并列的关键但大乾兵力虽强,但绝不可能持久,他们的百姓的生活也就到了一些小国的程度,一但发生大战,必定被拖跨。”
孟还朝突然答了一句,“要是大乾短时间解决了他们的民生问题,又得到了强于诸国的武器,又当如何?”
苏晋:“……”
这样的大乾的确是无法想象的,或许真的能以一国之力力压诸国,结束这乱世纷争。
不过,孟还朝又摇了摇头,“大乾也有他自己的问题,想要脱颖而出也要过得了这一关才行。”
或许是旁观者清,孟还朝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大乾即将面临的问题是什么。
“你觉得昭雪大学士带去鲁国的壁上神图如何?这等举世至宝为何偏偏要换那不知道效果的岐山丹你当时就在鲁国,看得应该很清楚。”
苏晋愣了一下,然后心中一动,为何偏偏要换岐山丹?
是啊,为何不惜用壁上神图这样的至宝去换那岐山丹?昭雪大学士不过是去游学而已,他没有必要如此。
若说是昭雪大学士的个人爱好也就罢了,但要是不是,又有什么人能为此付出如此代价……
苏晋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大乾要乱了。
孟还朝反而没什么反应,似乎已经看惯了这些起起伏伏,“能不能成为时局的变数,先看他们能不能过了这一关吧。”
孟还朝没说的是,塔里面的那些东西那些学问太过神异,他们要成为这个时代的变数还需要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必须有一个绝对强势,而且完全信任和支持他们的人才行。
不然,新的学术,不被人理解的观点,想要推行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大的可能是被列为歪门邪说。
这世上又怎会有,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东西,就完全无条件支持的人,人一但得到了权利,就会变得自我和自私,甚至看不清很多浅显的东西,就比如大乾的王,那么伟岸的一个人,不也一样。
苏晋似乎还是有些不明白,他不明白的是,大乾凭什么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民生问题,又哪来的强过诸国的武器。
孟还朝说了一句,“明日,你去上京城中多看看,自然就懂了。”
苏晋点点头,他这些时日为了说服大乾的王和他们魏国结盟,的确少出门了一些,“小皇叔对魏国的提点之情,苏晋感恩戴德,回魏国之后,苏晋一定一五一十告知皇室。”
孟还朝:“……其实没什么必要,只是你问了,我既然知道,便告诉你就是。”
他孟还朝的身份实在太多,那些为了发展细作而奔走各国时冒充过的身份数不胜数,更别说关于魏国小王子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自从被魏国抛弃后,他也不想去记自己以往到底有过多少身份。
他现在只想做一个无心之人,无心便不会有任何牵挂和心理负担。
陈柏要是知道孟还朝现在这个心理,一定会劝这个死变态赶紧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能不能说得过孟还朝,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没有人知道孟还朝以前经历过什么,又怎能轻易地去评判对错。
孟还朝回到学院的时候,就看到陈柏大刀阔斧地坐在门口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