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正堂内仅有伙计往来收拾整理,又惊又惧的安琅脸色惨白瞪着双目,祝义二人默声不语。
一伙计失手弄倒了装水的木盆,哗啦水声木盆磕碰声尤为明显,那伙计咒骂一句蹲下去用抹布擦着。
这声响“惊醒”了安琅,她状似极为难过的蹙紧眉头双眼紧闭,牙齿咬得咯吱直响,好半天她才长叹一声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去。
刚迈门槛,有伙计见了招呼着说:“先生今日还未见掌柜的,怎就急着走?”安琅站定,那伙计还继续和她说话,“您怕是忘了?掌柜的在厢房待客呢,您在旁屋等一会儿罢。”
安琅依旧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站着没动,只是相较之前右面肩膀微微塌一些,手臂荡悠着。
伙计纳闷,拧了两下手里的抹布将污水在自己身上蹭蹭就走过去,轻拍两下安琅的肩膀疑惑道:“先生?您这——”那伙计拖长了声音最后声调竟不断的拔高!
“哎呦我的妈呀!快来人来人!”他喊着就去扶安琅,原来安琅瞪着双眼可明显无神,嘴唇惨白如纸,鼻孔眼角均流着鲜血!
祝义听见呼喊急着起身,林少泉拉住了她的衣袖,对着安琅那面努努嘴,说:“先别去,那女鬼本来一直抱着她的腰,现在正拽着她的胳膊呢,你别靠前。”
祝义站在原地后背一凉无风而寒,浑身抖了抖。怀中的凤儿将头缩进她的胳膊弯,怎样都不肯再露头。
几个伙计和杂役将安琅抬回来,先探探鼻息人还有气,只是模样太吓人双眼一直瞪着眼角鼻孔流着血。
祝义有些急可也顾虑着林少泉的话没靠前去,她问:“那伙计们没事吗?”林少泉唇角带着些苦涩的笑:“世人自有世人自己的福祸,我如今顾着你一人都算是多嘴多舌了。”
祝义对此也理解一些,为了避免惹火上身合该看破不说破的。
祝义点头,急冲冲将凤儿交到林少泉的怀中,然后就往门外跑,还说着:“那我去请郎中——”
林少泉刚张嘴可又闭上,的确,常人遇此事应当请郎中的。凤儿也知林少泉不会伤害她倒也放心,可在他怀中待了叁四瞬便感知到有些不太对劲的气场。
凤儿抖着翅膀咯咯叫了两声立起来看着林少泉,后者苦笑摇头哄说着:“你知晓了?看来你我有缘才能看破我……那你替我守住这个秘密,好吗?”
凤儿蹭了蹭他的下巴,而后乖顺的窝好。
不多时祝义带着两个郎中回来,安琅暂且被放置在一长桌上,只因她身体僵硬几个年轻力壮都不能将她拖太远。
郎中检查一番又号了脉,然后摇头拎着药箱就跑。祝义叹气看向另一个郎中,这是一干瘦的老头,他脸上一直带着憨厚的笑也不说话。后来祝义才发现,这老者有口无舌只能发出声响却不能言语。
老头也号了脉,脸色也不大好。不过他没转身就跑,口中发出“啊啊”声响然后指着林少泉。他拿来纸笔写上:「非药石可医。」然后又对着林少泉指了指。
这时候伙计们也明白了,这是出了怪事,安琅不是实病,所以老头要道士为她看。听人传言,人身上有邪物作祟,医者号脉也可知晓一二。
林少泉放下凤儿在椅上对着老头掐诀一拜,老头作揖回礼摇着头便走出去了。祝义两头看看小跑到他身旁,打他胳膊一下,问:“你们认识?”
林少泉一脸的哭笑不得,“你可真能耐,那老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都叫你请来了?”
祝义惊得腰都一软手捂着嘴,喉头吞咽两记才开口说:“我见他在街上摇着虎撑还以为是游医郎中就带来了,竟是皇后娘娘的人!?”
林少泉点头,“他的确喜爱如此……”
话还未说完一队官兵簇拥着官差踏门而入,官差站在门口抬着下巴眼不看人,官兵朗声道:“贺依霖、祝义可在此间客栈?”店小二应道:“贺姑娘在的,小的这就去唤。”祝义就在正堂因此他也没多事,小跑着去叫人。
官差看见躺在桌上的安琅问一句:“这人——?”伙计连忙摆手说:“这人急病,不劳官爷担忧。”官差点头不再去问。
应考之人早在赴京当日便填了表文给官府,之前功名为何,何处举荐,哪日抵京暂住何处都写的清清楚楚,方便核查检验。祝义拿出自己的名印上前奉上,“小女祝义拜见大人。”
官差打量着她又验了印,点点头,“跟我走罢,仪制司传唤。”言罢拿出文件给祝义看,祝义也核对了之后作揖交还。
祝义凑到林少泉的身旁担忧的看了看安琅,林少泉低声说:“你先去罢,至于安琅我还需等一等,算上一算她是无辜还是罪有应得,再决定是否出手相救。”
那名为贺依霖的女子赶来又是核对一番,而后祝义同她一齐随官差前往仪制司。祝义在路上发现不仅她们二人还有多位考生被传唤,并且皆是坤泽。
众人到达礼部仪制司并未久留,等到司理事便被带领着行向皇宫。刚进皇宫便有宫人领路,祝义心跳如鼓垂头跟着走,她万没想到竟如此之早便能进皇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