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将电脑放到他腿上,示意他看,“你看看,uzi的股票加上这个公司季度的分红,还有你之前给我介绍的那几只股票的回报,满打满算也有六百多万了。”
陆西闻言,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喜悦,而是拿起电脑点进她的美股账户里细细看了看,抿紧嘴角自言自语道,“还差一百多啊。”
“什么?”程阮没听清,瞥见他的反应,微微有些失落,倾身凑到他身边问道。
陆西咬着唇,思考两秒,不答反问,“过年你回家过吗?”
程阮一愣,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这茬,顿时面色微沉,嗫嚅道,“我过年都自己过的。”
陆西将电脑搁到茶几上,心里揣着事,没有察觉到她骤然低迷的情绪,搂过她问,“今年跟我回家过好不好?”
“算了吧。”程阮面露抗拒,“跟你回家过,你家里人肯定难受死。”说着就要从他怀里挣出来,“而且你爷爷的要求我也没做到呢。”
“你四个多月就已经挣到六百多万,已经很棒了。”陆西把她桎梏在臂弯里,不放她走,”我堂哥堂弟都不如你。”
程阮耷拉着眼皮,神色恹恹,“那也大多是你操作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陆西捧着她的脸,柔声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公司是你的想法,买股票也是用的你的钱,我不过是给了你一点帮助而已。”
程阮歪头看着他,突然觉得很烦,觉得他说的话虚伪至极,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回去见他爷爷口是心非说出来的糖衣炮弹。
想想她最近其实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总是笼罩在一种高强度的压力之下。好不容易有点值得沾沾自喜的事,可他却非要在此刻提出去见陆明文的要求,给她更大的压力。
她真的不擅长应付他家里人,虽然上次见他爸妈的经历证明,只要他在场他家里人也并不会作出任何洪水猛兽的行为,他带她去见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可她就是不喜欢这种先斩后奏,牛不喝水强摁头的方式。
而且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是那么急迫,那么的不容拒绝。
她越想越气血上涌,刚才的喜悦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愤怒于他总是威逼利诱着她朝他预设好的道路走,她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着想,可他忽略了这是她的人生,她首先是程阮这个独立个体,然后才是他的身边人。
她无法完全克服自己被摆布的不适。
因为她心底隐隐地觉得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被人控制于鼓掌间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拍开他的手,叹了口气,口气强硬地说,”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我过年回去见你爷爷,可是我不想。”
陆西捕捉到她不经掩饰的厌烦神色,被钉在当下,呼吸滞塞,脑子里打好腹稿的一箩筐话一下被打得七零八落,刹那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忽然意识到他做得不好,当她沉浸在喜悦中时,并没有去分享她的情绪,而是强行将她抽离出来,不恰当的时机去给她施加不必要的压力,由此适得其反地引起了她的反感情绪。
这不是他想要的,但他确实这么做了。
沉默了一会儿,程阮冷着脸从他腿上站起来,“还有事吗?没事我去洗澡了。”
陆西倏地拉住她的手,将人又扯回身边,“对不起。”
他嗓子有点哑,但口吻真诚。
“不必要。”
程阮声音没什么起伏,很平,但陆西听得出来,她十分不高兴。
“你要不想见我爷爷,那我今年过年吃完年夜饭就回来找你好不好?”
程阮挑了挑眉,不接话,抱臂蜷着腿坐到另一头,慢悠悠开口道,“你不觉得你太急了吗?”
陆西在她锐利的审视下,面色有些暗淡,“我承认,是我怕拖久了,很多事会超出控制。”
“可是你现在不光控制了事,你还控制了我这个人,你在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在给我布置任务。”
程阮的嗓门颇高,陆西在她几乎与嘶吼无异的言语下,瞬间愣神,随即垂眼,嘴皮磨动几下,嗓音艰涩地说,“对,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程阮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并不受用,抱膝靠着沙发扶手,语气咄咄逼人,”你不是不知道陆瑶和马利是怎么黄的吧?“
陆西闻言,目光猛然一凛,面露震惊地看向程阮。
程阮不待他开口,自顾自地往下说,“他们这些年就是太迫切要一个结果了,完全忽略了感情里作为个体存在的感受,不是什么事都可以为了结果妥协的。”
“我可以去见你爷爷,也可以去完成他的要求,但前提是我必须在我自愿的前提下,而不是你站在上帝视角,用你的判断和方法在我不情不愿的情况下赶鸭子上架,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完全不被尊重,只是你的一个附庸品。”
陆西怔怔地望着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了,自从林南从他们的生活中淡出后,他就觉得他们之间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矛盾。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想法错了。
错的离谱。
陆西微微低头,明显有些沮丧,“是我操之过急了。”
程阮缓了良久,逐渐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表达很是伤人,瞧见他神情落寞,顿时心里发酸,觉得自己刚刚太过了,连忙软声开口打算找补,“其实....”
陆西不想她委屈求全,往后再一次爆发,隧打断道,”你什么时候想见他了,我再带你见吧。”
程阮想了想,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