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兰还在和范氏抬杠,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范氏也是心疼的,一点点地将要注意的地方都叮嘱一遍。
最后她有些不耐烦了,听说姜明月要去施粥,就闹着说要一起。
范氏无奈,只好允诺了。
她和姜明月一起出去,看似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却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的肚子,没让人有一点冲撞的可能。
见到姜明月的目光,腼腆一笑,“你不知道我家那位格外在乎这个孩子,要是磕着碰着,又不知道要怎样找我闹腾呢。”
说这些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欢,想来两个人的感情不错。
姜明月有些羡慕,想到在肃州城的时光,忍不住去想,会不会自己的肚子里也会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样貌应该都是不差。
来领粥的都是吃不上饭的人,身上穿着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姜明兰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主动在前头盛粥。
有个中年女子脸上起了癞子,也没有钱医治,化出的脓水沾着灰尘将头发都黏住了,样子有些可怕。
姜明兰怀着孕,见不得这些,胃里有些难受,秀眉死死地拧在了一起。
这极大刺激到这位中年女子的自尊心,她猛然将粥往姜明兰的身上一泼,上来就要揪头发,“怎么,瞧见我这样救觉得恶心了?我让你这贱蹄子恶心。”
姜明月快速将人护在身后,争执中忽然觉得手背上一疼。
她冷着脸,朝着四周喊着,“还不快将人拉开!”
很快就有护卫将这个疯女人拉下去,姜明月担心姜明兰有事情,赶忙将人护着进了府里,去请了大夫,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这件事情和姜明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要是说起来,还是她护着姜明兰出来了。可除了可姜二叔,姜明月和潘氏,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范氏甚至红着眼睛,骂了姜明兰一句,“那么多的人,你冲在最前头干什么。”
姜明月冷笑着想,自己的身份还是有些用的,最起码这些人不敢当着自己的面翻脸。
她觉得没什么意思,准备回房间的时候,被将二叔强势地拦了下来,“你身上可有受伤的地方?一并让大夫瞧瞧看,别吓着了。”
“没有多大的事。”
姜明月还没有说完,姜修文已经将大夫都叫过来,她没法子只好伸出了手,白皙的手背上有三道血痕。
姜修文赤红了眼,英俊的脸上皆是一片风雨欲来之色,“这样都说是没事的吗!”
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姜修文愣是盯着人给自己的侄女上完药,派人送她回院子里休息。
众人心里皆是疑惑,二郎偷偷问了范氏,“这堂妹究竟是怎样的来头,我瞧着爹对她不一般啊。”
他们家三个孩子,就算是最受宠的姜明兰,他也没见过爹这么紧张过。在人还没有过来的时候,就早早收拾了最暖和的院子,还叮嘱他们一定不能和人起冲突。
他心里隐隐有个背德的想法,如坠深渊,小心翼翼地问,“爹不会是对她?”
范氏一愣,明白之后对着人的头上就是一巴掌,“你在想些什么!她是你的堂妹,对她好些不是应当的吗?下次若是听见你在乱说,我非让你爹打死你不成!”
说完就离开了,留下二郎站在原地瞎琢磨着,他爹到底是为了什么,对这个远方来的表妹格外照顾?
别说他不知道,就是姜明月自己都是一头雾水的。
宛秋正拿了玉肌膏在她的伤口处抹着,姜明月忽然想到她娘老子都是定远侯府的老管事了,问她,“你可知道我二叔家为什么一直在黑水城吗?这些年也没有见他回过盛京,该不会是和我们这房不和吧?”
“不知道的,但是侯府里面很少人提及到二爷,奴婢也没有听见谁说过。”
“你爹娘都没有提起过?”
“应该没有吧。”宛秋仔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忽然想一件事情来,“奴婢七八岁的时候像是听谁提起过,好像是老爷和二爷之间有什么过节,中间还涉及到一个女子。”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姜明月还是忍不住想,该不会是她的样子刚好长得像爹和二叔以前欢喜过的女子,所以他们两个对自己格外好了。
想到这种可能,她心里就觉得有些恶心。
“你可还记得具体是些什么?”
宛秋努力回忆了一番,但是当时的年岁太小了,她能够记起的东西不多。最后只能摇摇头,“奴婢不记得了。”
她准备明日去找周放,托人将这个事情查清楚,真要是这样的话,姜府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晚上心里藏着事情,她也睡得不安稳,莫名梦见了前世和顾允之的初见。
那时她才十岁,从小被娇惯着,也不知道天高地厚。穿着一身粉嫩的衣裙,背着的嬷嬷和丫鬟,在岸边去勾荷塘的莲叶,手却短了一点,怎么都够不着,最后跪在了帕子上,整个身子都不稳。触及到荷叶的时候,突然前倾,就要往池塘里栽去。
忽然觉得腰上传来一道力量,她被人的鞭子卷着拉了起来,去跌坐在地上,钗发乱起八糟,整就一个小疯子。
抬头先看见的就是绣着金色云纹的锦靴,然后是一身赭红色的袍子,还没有看见人的脸,就被笑话了一声,“真蠢!”
她被骂得顿住了,活了这么大,谁不是说她好看得。
水灵灵的眼睛里很快聚起了一层雾气,她咬着牙站起来推了人一把就走开了。
那时候的她觉得这个人真是讨厌,就算后来男孩再怎么黏上来,她都觉得人讨厌。
醒过来之后想想,若是没有这个小插曲的话,上一世她应该也会喜欢上这个男孩的吧。
准备叫人进来服侍洗漱的时候,姜明月忽然觉得头昏昏沉沉,身子使不上一点力气。自己摸了一下头,发现烫手的很。
宛秋进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连忙让人去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隔着一层绢纱摸上人的脉搏,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夫人可否换另一只手,小人怕诊断错了。”
在场人的心因为这么一句话被重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