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心里有些难过,还是点头道:“说真的。”

“不后悔?”聂缙知道她先前的驸马就是死在沙场上,如今他又去,恐怕她一时答应了说不定就后悔莫及。

昭和揪着他的脸,嗔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说了话就反悔的道理?我是信你,才让你去试试。但是要叮嘱你,太冒险的事情不要去做,一定要时常给我写信,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这几点你做不做得到?要是做不到就不要去了。”

聂缙竖起手指头:“我一定做到,我发誓。”

昭和柔媚的眼波睨着他:“谁信你发誓?油嘴滑舌的,动不动就发誓,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想到要去边关,聂缙心情激动起来,可是想到要同昭和离别将来也许血溅沙场,又心疼起昭和。

倘若他真的出了事,她可怎么办?

他搂着她的腰,蓦地翻转了身子,将她压在身下,炙热的唇蹭在她的耳畔,低声道:“我就是担心你,倘若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你也要答应我?”

赵信出兵迫在眉睫,她所知的,赵信大约明日整军,后日就出发了。她这么一点头,他后日就要走了,这一走,竟是生死不知。

难过的情绪在心中氤氲开来,她眼底泛起点点泪意,紧紧的靠着他,道:“你若是要走,那你就给我一个孩子吧……”

聂缙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蓦地伸手扯去她身上的累赘,热切的吻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身上……

是生,是死,是别,是离,他们都似乎已经忘记了,一切的一切都只在这一场彻骨的缠绵之中。

赵信发兵之时,元和帝亲自来到东城门送行,元和帝身后站着的便是昭和。

赵信身侧是骑着高头白马的银甲男子,昭和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穿盔甲,可是这一次却显得特别的威武,俨然有将军的气概。

赵信册封大将军,聂缙封了随军都督。赵信点的是京郊驻军二万,另外八万将在北疆会师。

元和帝看了昭和一眼:“你当真舍得他去?”

昭和垂了眼帘,低声道:“我信他不是普通男子,倘若老天待我不薄,他必定平安归来,我唯有为他祈福。”

元和帝叹了一口气:“朕倒是难得看到皇姐遇到这么中意的人,希望这一次赵信大将军能够马到功成吧。朕就不信,北狄的那个卢魄难道真有传言中的那么可怕吗?”

昭和心道,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队伍即将开拔,聂缙策马到了昭和的身边,向着她伸出手去,昭和握着他的手,将手心里的一样东西握到他的手里。

聂缙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枚玉质的龙凤护身符。

“真是我去皇觉寺中求的,希望佛祖保佑你。”

看着她如同烟波的双眸,他心如刀绞,他咬咬牙,将护身符贴身藏入了怀中,低头,蓦地在她额发上一吻,柔声道:“等我回来!”

这时,只听得螺号声响,听到号兵高呼:“开拔——”

人马有序的城门外走去,赵信回头,叫道:“聂缙!走啦!”

前面是骑兵后头步兵,两万人马开拔,整人驿道上扬起阵阵尘烟。

眼看着那骑马的人儿远去了,昭和看不见他的影子,转头便踩着急促的步伐上了城楼,到了城楼顶上翘首眺望,只见远处那银甲越来越远,渐渐的变成了一个黑点。

灼热的泪水滚滚从她眼眶中落下,迷蒙了她的视线。春华拿了披风过来披在她的肩头,风吹动了她的衣角猎猎作响。

“殿下,今儿风大,此时不宜久站啊。”春华柔声劝道。

看她落泪,春华赶紧递了帕子上去。

昭和擦了擦眼泪,自嘲的笑了笑:“我真变成小妇人了,他才走,我便觉得后悔了,真想让他即可此时便回到我的身边。”

春华听了默然不语。

“只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了。”她自言自语道。

这一晚,夜雨沙沙敲打着窗户,昭和坐在床边,开了半扇窗,想起前几日下雨时,她窝在他温热的怀中,可是今日却孤孤单单一个人坐在窗前。

今儿下雨,不知道他到了哪里,又有没有片瓦遮头?

他走的仓促,她也不知道收拾的东西够不够他用。他是世家子出身,即便是在公主府当马奴那阵子吃了点苦头,可是从来都是锦衣玉食的,边关那样艰苦的地方怎么能受得住?

凌蓝瞧见她还坐在窗前不睡觉,便过来劝道:“殿下,夜风有点凉,要不要关上,免得雨丝儿飘了进来。”

“关上吧。”昭和起了身,一个人坐着也是无趣,径直往拔步床那边走去。

可是那张床又让她想起聂缙,她闭了闭眼,不行,她不能这样沉溺于这样的思念当中,倘若他一去半年,她日子都不用过了。

昭和转身走了出去。

凌蓝吃惊:“殿下,你不休息了?”

昭和道:“将东厢房收拾出来,从今天起,我住东厢房那边去。”

春华在外头瞧着这情景,不由得摇了摇头,所谓多情易伤,果然是这个道理。聂缙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殿下可伤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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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北,风雨越大,气温越低,一行人马的目的是边关的冀北城,两万骑步兵日夜兼程,大约十五日可以赶到。

为了支援天牢关,赵信更是紧急促兵,打算十天内赶到冀北城支援天牢关,否则,恐怕卢魄那厮势同破竹,那时大燕危矣。

因为下雨,车马难行,赵信只得让兵马暂时在没有雨水的地方安营扎寨。

帐篷里,赵信掀开帐门进来时,便看到聂缙在低头写东西,一看他进来,脸上倒是有几分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