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来自南方的一阵南风带来了充沛的水汽,小锦村的上空很快积起了乌云,在清晨时刻淅淅沥沥得落下了雨来。
但凡雨天总让人觉得特别好睡, 夏东篱一觉睡到了近八点, 起床之后还感觉有些迷迷瞪瞪, 脑袋发涨,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夏东篱有些怀疑自己发烧了,但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却很正常。在床上滚了几圈后, 嗷嗷待哺的狗子给了他起床的毅力。
青年揉着太阳穴戴上了眼镜,然后他忽然发现了哪里不太对——周围的环境太安静了。如果是平时这群崽子早就嗷嗷叫着来扒门了。
难道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下雨天家里的小动物都会比较懒散。
夏东篱拾级而下,就看到家里的一群小崽子个个都排着队, 乖乖地坐在客厅里埋头苦吃。
就连平时最爱乱跑的毛啾们都一个个站在报纸上啾啾啾地啄着切碎的菜叶子和炒熟的谷粒。
夏东篱一呆,有点被这过于和平的气氛冲击到,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看到自己厨房转出来了一个端着托盘的青年, 见他下楼,青年冲他点了点头:“早上好,先洗漱吧, 煎蛋马上就好。”
他的态度过于寻常, 夏东篱木木地回了一句早上好后进去卫生间刷牙了。
等等, 为什么感觉剧情跳过了好几集?他家小岏作为一个失忆无常识人士为安全起见,之前一直都不被允许靠近厨房, 现在怎么突然就一幅熟练工的模样出现了?
夏东篱倒抽了一口气, 赶紧冲进厨房, 房内的瓦斯炉上放着一个小炒锅, 本地油坊内采买的新鲜花生油香气扑鼻, 两只嫩生生的鸡蛋正躺在油锅里冒着热气。
鸡蛋是夏东篱家小母鸡生下来的, 两只小母鸡到了夏家之后吃得好住得舒服, 作为家里目前唯一的“生产力”,家里的饲料都是它们吃完了才轮到小公鸡们的。
在这样舒畅的居住环境下生活的小母鸡产出的鸡蛋特别香,唯一的缺点就是小了点。这个是鸡种的关系,两只小母鸡都不是蛋鸡来着。
顺便说一句,由于家里的小鸡们对于鸡蛋的迷之执着,每天从鸡窝里拿鸡蛋的任务都是荀岏完成的,夏东篱除非带着大米还真的打不过这几只打鸡血的公鸡。
夏东篱刚刚进到厨房就看到荀岏正拿着胡椒盐边研磨边往鸡蛋上撒,姿态特别熟稔。
“你恢复记忆了?”夏东篱忍不住问道。
荀岏闻言一愣,回头看过来的视线一如既往的清澈,他微微垂眸有些迟疑得摇了摇头,说:“没有,我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这个我是看到电视里教的。”
夏东篱点点头,看了眼已经摆盘好的小香肠绿叶菜蒸土豆,又看看可怜巴巴的一个小瓦斯炉,他重新启动电动牙刷,在滋啦滋啦的声音中含糊说道:“小心烫到哦。”
在尝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早餐后,夏东篱默默将买一个液化气瓶加入了待办事项。
因为刚搬家液化气给予的一记下马威,夏家目前用的还是需要加入气瓶的瓦斯炉。
瓦斯炉便携好用,但是火力远不如燃气无法烧大菜,不过之前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生活,倒也能应付,现在两个人,加上小岏看上去对烧饭也很有天分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可以给厨房升级一下了。
到时候还得装个油烟机,现在的小厨房内本身就只有一个倒排的老式风扇,经不起爆炒。
夏东篱一边想一边走出了房间想要看看自家屋子哪里可以装管道,刚一打开房门,隔着高高的宠物防护栏他就看到了自己那被剃头的田地。
原本已经长到快有膝盖高的牧草田现在东一块西一块像是被狗啃过一样高低不平。雨季轻柔的带着水汽的小风还一波又一波得给他送来青草的那股子芳香,像是在证明他的牧草惨遭剃头也不过是几小时之前。
夏东篱:“……”
他抖了抖嘴唇,喃喃道:“帕加索斯……好能吃……”
这可是整整十三亩的牧草啊,现在都矮了一截,怕不是吃饱了还带着走了吧?
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一匹精致漂亮的天马在他家泄愤般不停得往肚子里塞草料,指不定还得淋着雨夏东篱就觉得莫名想笑。
他揉了揉隐隐有些疼的额头,回头看了眼撑着伞跟着走出门来的荀岏,从荀岏看到田地时平静的态度来看,夏东篱判定他也是记得的。
夏东篱赶紧拉着人悄悄对了一遍昨夜的对话,发现两人的记忆完全能够对上号,如果排除他们现在的记忆就是编造后的话,那么他俩就是真的没失忆了。
所以难道是李三给他们放水了?真的是他那一堆旺旺大礼包有效果了?昨天睡着之前他明明记得那盏灯的灯光是打在他们身上了,可是他俩好像没失忆啊。
不过虽然好奇,但他可不打算打电话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不傻,就让这个疑问变成未解之谜好了。
夏东篱伸了个懒腰,不管是记忆清除的能力对他无效,还是李三对他放水都不打算多做追究,那是另一个世界,作为普通人的他擅自踏入就只会被碾碎。
如果年轻个十来岁他可能会怀着好奇和激动的心蹭过去凑个热闹,但是现在嘛……夏东篱有一大家子要养呢,搞玄学不如种田啊。
夏东篱换上了雨鞋想要出门,还没走两步衣摆就被咬住了,“咩~~~~”
被青草香勾的蠢蠢欲动的小咩咬住他的衣摆使劲撒娇,“咩咩~”
咩已经发现了,咩的草原被动过了,那可是咩的地啊!
“咩咩咩~~~~”
咩不能落后,现在一定就要吃到它们!不能再便宜外人了啊两脚兽!
虽然听不懂咩言咩语,但是夏东篱莫名就是懂了它的意思,他看看一边摇头跺脚的小咩,又看看外头淋着雨的牧草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受到过大惊吓的缘故,夏东篱感觉自己现在看整个世界都是带着滤镜的,就是那种——人生是多么的美好,世界是多么的和平,只要活着,就算是家里的羊又想造反也可以原谅它的滤镜。
他摸了摸小咩的脑袋:“知道了,我等等给你采些草带回来,你就别出去了。”
“咩——”小咩长长得抗-议了一声,打回来的草没有灵魂,吃草就得直接吃啊。
抗-议无效,夏东篱一点也不想再把泥里打滚的小咩洗一次,他残酷无情得抱起家里的羊,在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出门然后塞进了笼舍。
小咩震惊了,小咩气坏了,它才刚刚被放出来啊!怎么又给关起来了?
“放你出来是因为要洗笼子,现在洗干净了啊。”夏东篱理所当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