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回头,冲她摆摆手,一个个慢慢走进去。
屋子的地面干净如镜,几乎可以倒映出她的样子,绕过一张描着翠竹的屏风,一幅轻薄的黧黑色帐幔从顶落下,拦在了面前,很干净、很整洁,直垂于地,将里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透过轻薄的帐幔,墨九看见里面有一个男人。
他坐在一张类似于轮椅的木质大椅上,并没有动,里面也没有灯火,只帐外的微光透入,将他瘦削颀长的剪影倒映在帐幔上,像她小时候看过的皮影戏。
不过也看得出来,他个头很高,五官很有轮廓,但若想再看仔细点儿,却发现什么都看不分明——这个度掌握得恰到好处。
墨九道:“你就是萧大郎?”
帐幔里的人咳嗽一声,“我是。你来了?”
一声很熟稔很平常的问候,用他沙哑,低沉的声音道出,少了一些活力,只一听便知是一个身体有恙的病人。
墨九是个有道德操守的人,她觉得伤害一个病人,或者对病人说一些过分的话,不太厚道。
于是她好心问:“你还活着呢?”
帐幔中人又一阵咳嗽,像呛住了,“没死。”
回答还有力,证明短时间死不了。也就是说,她想做寡妇似乎也不太容易,可活寡妇分明就比寡妇难熬嘛。
为了不伤害病人的身心健康,墨九又问:“你大概还能活多久?”
帐幔中的男子,这一回沉默许久。
不过他没恼,似乎还笑了一下,“六郎说,我可能会活很久。你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倒没有,毕竟墨九与他不熟,也没有希望他死去的恶毒心思,她只想问:“既然你一时半会死不了,也就不需要什么天寡治病,那可不可以麻烦你告诉你家里人,强扭的瓜不甜。”
帐幔微微一动,没有声音。
墨九上前一步,立在了油灯的光影里,“我不想嫁给你。”
“我知道。”那人的声音更哑了,“可你必须嫁给我。”
墨九“去”了一声,打消了病人打扰不得的“好心”,二话不说便大步过去撩他帐幔,想与他面对面说话。可不待她把帐幔拉开,另外一侧就出来一个人……墨发垂腰,白衣似雪,一张俊朗清适的脸,凉薄且冷漠。
“嫂嫂,可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