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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尚未留意到他。”

“不能轻易赐婚,需要经得元惟和虹霓公主的同意。”谢韫舜想了想,认真的道:“尤其是元惟,他同意才行。”

“也好,我让滕宗纯亲自去征求元惟的同意。”贺云开有把握元惟会同意,依他对国堂傅士的要求,能任用滕宗纯任国堂傅士,可见他对滕宗纯完全的认可。

谢韫舜赞同此举,希望在元惟严格的考察下,虹霓公主能嫁个如意夫君。谢佳莹的夫君正是元惟说的媒,二人成婚之后感情融洽,已育有一子。

贺云开轻轻牵住她的手,问道:“我去批阅奏章了?”

谢韫舜颔首,各忙各的事,告诉他道:“我要宣见徐尧之,且看他能否担起修建粮仓的重任。”

贺云开抿嘴一笑,轻拥住她,俯在她耳边轻语:“我们都快去快回,今夜备足时间,我带你到一个地方。”

谢韫舜抬眼看他,有点好奇的问:“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贺云开笑意温存。

第93章 宜自有分寸

傍晚,晚霞漫天。

习风阵阵,树影婆娑,御花园里的景致浓烈而圆融。谢韫舜一袭白鹤常服,信步穿过御花园,步上沉寂多年的九层玲珑塔。

一步步登上顶层,她伫立于最高处,俯瞰着层层宫阙,富丽恢宏,气势尊贵壮观。她的目光清亮,渐渐定在宫门绵延数里的人群,遣散的一千五百名宫女像流水一样陆续出宫,波澜壮阔。

踏出威严皇宫的宫女们,得到了过正常生活的自由和一笔可观的安置银,纷纷百感交集的朝向宫里跪拜,感念皇后的仁德。尤其是罪犯的家眷们,更是得到了皇后的恩典,均被赦免出宫。

一千五百宫女的感念,万万百姓的安居,于她而言,只是需要去做的有意义之事,纯粹而高尚,是融于命运里的使命,无需被感恩戴德,无需在众人面前被齐呼跪拜。

谢韫舜沉静的伫立良久,直到背后伟岸的身躯靠近,被搂入宽厚的怀抱。她垂目,看到了他的手,粗长而有力,在慢慢包握着她的手。

“今夜,我正是要带你来这里。”贺云开温存一笑,眼睛里散发着粲然的光彩。他弯腰,下颌抵在她的肩,脸颊亲密的贴着她的脸颊,温言道:“不得不承认,我们很心有灵犀。”

“自作多情。”谢韫舜不以为然,晚霞美妙,她只是心血来潮的登高远眺。

贺云开抿嘴笑了笑,怀抱紧了紧。

谢韫舜若无其事。

知道她午后宣见了徐尧之,二人长谈了一个时辰有余,开诚布公的详聊透彻,贺云开问道:“徐尧之能否担以重任?”

“能。”谢韫舜不假思索,何止是能,徐尧之已经把修建粮仓的事宜准备很充分,是最为合适负责主持修建之人。

徐尧之透露,当年是皇上提出修建粮仓的必要性,并潜心研究,结合实际情况,几人一起做出了精细周全的计划,只待去实施。他还透露,皇上两年前就已经秘密派出五人,绘制出了黄河的河道和沿岸的堤坝,正在与几人潜心研究,尤为重视治理黄河。

通过跟徐尧之的长谈,更为了解到贺云开的韬光养晦,胸怀大略,勤勉致知。谢韫舜很清晰的感受到徐尧之对皇上的敬佩,那是日积月累的心悦诚服。

知道她在宣见徐尧之之前的晌午,出宫找谢远川,一起密见了颜留,贺云开平和问道:“颜留能否陪护你去垠口?”

“当然能。”谢韫舜漫不经心的道:“颜留有趣又有心,澄明和明榰都喜欢他陪着玩。”感觉到他的怀抱一僵,她接着说道:“他的有趣是好意。”

“颜留风流倜傥、有趣、乐观可靠,不似我这般乏味。”贺云开自愧不如的道:“元惟才华横溢、高雅、品味不凡,不似我这般泛泛。”

谢韫舜不置可否。

“颜留会千方百计的哄你,让你能开心。元惟跟你意气相投,能让你开心。”贺云开思量着道:“身为你的夫君,我觉得并非一无是处,却似乎只具备一点可以使你开心的好处。”

谢韫舜问道:“哪一点?”

“床笫之欢。”贺云开温存而自信的道:“我已学有所成了,可以很轻松的取悦你满足你,可以让你很开心。”

谢韫舜蹙眉,他……

贺云开认真问道:“除此之外,我丝毫入不了你的眼目,对不对?”

谢韫舜闭目不语。

贺云开问道:“别无它法,我丝毫入不了你的心里,是不是?”

谢韫舜的心口荡起阵阵悲哀的悸动。

贺云开松开臂弯,下一刻,拦腰抱起她,俯首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抚。

谢韫舜被他抱的很牢,他的怀抱总是如此突如其来,如此结实稳固。

在悄然降临的夜幕下,贺云开抱她步入塔中顶层的阁楼,室内干净简素,白细瓷瓶里插着花枝,安神的轻烟缭绕,他抱搂着她坐在窗边软榻上。

一轮明月轻盈的挂在半空,皎洁的月光投入窗棂,笼罩着他们。

夜色苍茫,窗外是远处市井的万家灯火,窗下是金碧辉煌的冷沉宫阙。四周寂静,风中带着花香。谢韫舜被强壮的力量圈抱在怀,以舒适的姿势,不松不紧的搂着。

贺云开温和说道:“韫舜,很抱歉让你拥有这样配不上你的夫君。”

谢韫舜不语,曾几何时,她在他面前常常无法言语了,心绪复杂,不想言不由衷。

贺云开郑重说道:“我真的很在乎你,很珍惜我们的姻缘,我有足够的精力和耐心对你。”

面对他的一往情深,谢韫舜无动于衷,冷静的道:“已然如此,请把精力和耐心放在天下事上。”

贺云开道:“对天下,我自有分寸。”

谢韫舜胸口发闷,不由得闭目。他一直的自有分寸,从他们大婚之后,就一直自有分寸的权衡。亲政之后,继续自有分寸的权衡。何止是对天下自有分寸,对她亦是。

“坐在皇位上的是我,富国安民,我责无旁贷。”贺云开心平气和的道:“至高皇权之下的秩序、福祸、纲常、荣辱,我只容你一人从心所欲,我只顾及你一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