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文绝对是年少有为。他中秀才的年纪比刘氏族长大儿子都早,天资极佳,只要他们倾全族之力供他,将来他肯定能飞黄腾达。
怎么能因为一时义气,就将人放走了。
刘氏族长冷着脸,大义凛然道,“要是我今儿认了错,那些小辈有样学样怎么办?便是栽培出再多英才,留不住也是替别人做嫁衣。既如此,还不如拿他杀鸡儆猴。我就不相信他这样忘恩负义的人,考官能录用他?”
刘青文眼里含着泪,“能不能考上举人,这是我的命。纵使没有功名,我也不能伤了我阿奶的心。”
这是孝道,本国以孝治天下,他这么做反而更占上峰。
刘氏族长气得吐血,“走!开祠堂!将你除族。”
刘青文跟在后头。
许成祖呆愣片刻,刘氏族人围住他,“哎呀,你快劝几句吧。怎么能让青文除族呢。他还是个孩子,科举费钱,他没了家,以后可怎么过?”
许成祖瞬间反应过来,对啊,除族后,刘青文没有房子,没有田,甚至将来还要偿还刘氏的恩情,他以后连养活自己都成困难。哪还有钱考科举呢?
许成祖拉住刘青文的袖子,“青文啊?要不然你跟他好好认个错。除族可不是小事儿。”
刘青文倔强,“我阿奶遗愿,我不得不从。”
“哎呀,你阿奶糊涂,难不成你也糊涂?”
许成祖的媳妇过来劝,许家三个儿子也轮番劝,“对啊,除族不是一件小事。你可不能冲动。”
“除族后,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可要想清楚。”
刘青文面色涨得通红,似有万千蚂蚁在啃噬他的心,这些人都在讲这些身外之物,可他们不明白那些东西是死的,他要争一口气。要是他卸了这口气,他将来就要被族长拿捏的死死的。
“桂香啊,你快出来劝劝青文,你可不能让他做糊涂事。”
桂香被大伯母推出来,刘青文双眼赤红,缓缓看着她。
桂香之前也哭过一场,眼里有着血丝,她双手交握在一起,在众人瞩目中,她冲他缓缓一笑,“谢谢你相信我。你放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媳妇。哪怕你去乞讨,我都会在你旁边帮你拿碗。”
刘青文心潮激荡,犹如劫后余生,他就知道他阿奶待他是最好的,她给他找了最好的媳妇,有了她这句话,哪怕日子过得再苦,他也不会后悔。
眼泪顺着脸颊滑到嘴里,却不是咸,而是甜的,他咧开嘴笑了,最后看了她一眼,拿回林满堂手里的书信,珍之又重揣进怀里,撇开众人,快步走了出去。
这么多人劝他,可刘青文还是执意不认输,刘氏族人彻底慌了,追在后头喊,“青文?青文?”
许成祖恨得直跺脚,“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
林满堂叹了口气,正要离开,却被人拉住了胳膊,低头一瞧,竟是闺女。
林晓拉着她爹,“走,咱们也去瞧瞧。”
林满堂点头,又看向许成祖,“走吧。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哪怕为了桂香,你也要去帮他撑撑场面。”
许成祖头疼不已,“这孩子太固执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林满堂看向桂香,“他从小得他阿奶教养,感情深厚,自然非常人可比。”
许成祖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怎么就闹到这一步了呢?”
好好的,怎么会有人要害他侄女名声呢?
几人正说着话,许大郎从外面回来了,陶德也被他揪了过来。
陶德下了车,满脸惊慌,“刘兄呢?”
众人看着他,暗自皱了眉,许二郎没控制住脾气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姓陶的,你乱说什么?我妹妹怎么可能跟你有私情?”
陶德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使劲挣脱,好不容易才让对方松手,“我没有,我只是昨日与友人在茶楼吃酒,友人问我将来想娶什么样的妻子,我说将来的妻子能像刘兄弟的未婚妻一样温婉贤淑就好了。我没说我跟令妹有私情啊?我哪知道传言会传得如此离谱。”他气得跺脚,“一定有人故意陷害我。”
他义愤填膺,既有被人冤枉的委屈,又有愧对同窗师兄弟的羞赧。大家将信将疑,只难免犯起糊涂。谁吃饱了撑的,跑去陷害他?
许二郎还是不信,这人一看就不老实,“那帕子呢?”
“我从铺子买的。”陶德从身上掏出帕子,“我只是随便挑的。那绣庄掌柜可以作证。”
许成祖媳妇接过帕子,仔细瞧了一眼,这针脚倒有几分桂香的影子,但不是桂香的手笔,“我家桂香从来不绣男子帕子。”
男子帕子比女子帕子大,而且花纹简单,挣不了几个钱。桂香绣活好通常只绣女子帕子。
陶德急切道,“既如此,那我去刘家村跟刘兄弟好生解释一番,可不能让他生了误会。”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跟了上去。
第182章
林满堂等人到了刘家村, 刘家村的村民们全都聚集到刘氏祠堂。
刘氏族长铁了心相要杀刘青文的气焰,刘青文死不认错,作为中间的村民们两头劝。村里的外姓人就站在边上看热闹。
林满堂看到李广角, 走过去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李广角对刘氏族长万分看不上, 青文这么乖巧的孩子, 竟能被逼成这样,可见这刘氏族长有多招人厌,指了指里面, “正在里面扯皮呢。”
林满堂懂了, 除族那就是家里的一针一线都不能带走。
就在这时,传来族长大嗓门,“你长这么大,一直在族里念书,我们族里可有收过你一文束脩,你现在翅膀硬了, 考上秀才,就开始嫌弃族里拖累了你。我看你就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