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爱妃饶命 荀草 2961 字 16天前

过了好一会儿,床上的人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是皇帝。”

魏溪眼睛弯成一条好看的弧线:“世上最窝囊最愚蠢最短命的皇帝。”

小皇帝沉默了下来,脑袋瓜里面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我要死了?”

魏溪回答的漫不经心:“也许吧。”

小皇帝鼻子一酸,干涩的眼睛瞬间布满了红血丝,他偏过头去,哽咽的赌气道:“你走吧。”

魏溪把药往他前面一送,很是冷漠的道:“喝了药我就走。”说完,手一沉,小皇帝的头被动的往后一仰,魏溪手腕一翻,一碗药等不到皇帝反抗的就灌了下去,等到他喝完,把人往床上一丢,端着药碗转身就走了。

半夜,魏溪刚刚搂着被子倒在软榻上,眼睛还没闭上,就听到殿内传来是细小的哭泣声:“母后,呜呜,母后,你在哪里?”

魏溪把被子盖到头顶上,咕哝了:“好吵。”

翻个身来,小皇帝在哭;翻个身去,小皇帝还在哭。

魏溪忍无可忍,掀开被子,走进内殿,小皇帝哭的鼻头通红,眼睛湿漉漉的,头发乱糟糟的,像一只惊吓过度的兔子。

“魏溪,我好害怕。”

魏溪实在想要睡,不耐烦道:“人都是要死的,怕什么?不管是什么人,一个人来,自然也是一个人走。你是皇帝也不例外,别以为皇帝这个身份真的有什么不同。”

挨了骂的皇帝缩着脖子:“可我还是害怕。”

魏溪气呼呼的道:“怕有什么用?单纯的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小皇帝憋着嘴,圆溜溜的眼睛凝视着对方:“魏溪,你陪着我好不好?”

魏溪断然拒绝:“不好。”

小皇帝的眼泪唰的一下又下来。

魏溪觉得非常的烦躁,口气恶劣道:“你知道你的祖母现在在忙什么吗?”冷笑,“你病着的这几日,她正忙着召见贤王等人,商议是等你活着的时候写即位遗诏,还是等你死后又大臣推举贤王登位。”

她索性拿了一张凳子坐在皇帝的身前:“你的贤王叔,早在你父亲重病时就准备好了冕袍,这次你再重病,他连帝王常服都赶制出来了。当然,皇冠玉玺也早就备好了。”

“至于你的母后,她正忧心你的病情。太医们已经讨论出了几个方子,正一个个在宫人身上验证。不过,她为何没有来见你,这就只有天知道了。”她摊开双手,幸灾乐祸,“至于你的臣子们,一半忙着给贤王递帖子,一半还在六神无主随遇而安中。”

魏溪笑凝着眼,问:“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小皇帝早就忘记了哭泣,眼中是一片茫然:“他们之中……就没有真心盼着朕能够痊愈的人吗?”

魏溪摆了摆手:“有吧,我也不知道。”

宫殿里又沉默了起来,魏溪见他不再哭泣,自己又抱着被子回到了软榻上,闭眼,彻底的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小皇帝被烟熏着醒来,极目远眺,惊慌的喊道:“魏溪,你在燃炭吗?好大的火。”

魏溪从窗口伸进脑袋来:“我在烧你换下来的衣衫寝具。宫人们都怕沾染上你的秽物,只能烧了。”

应该说,宫里的人只要看到皇帝换洗下来的东西一概避如蛇蝎。谁都惜命,不是么!

魏溪也不想洗。如今都是她一个人照顾皇帝的起居,不单要熬药做饭,还得给他换洗,兼打扫宫殿,累得很,能够怎么省事她就怎么省事的来。

烧完了衣服被子,炉子上的粥也熬好了,小皇帝病歪歪的还傲骄得很:“我不想喝粥。我好饿。”

魏溪把碗筷往桌上一放:“这是药粥。现在有荤你都没法吃,肠胃受不住。”说着就自己喝粥吃肉起来,馋得小皇帝流了一桌子的口水,可惜无福消受。

两个人在一处,魏溪忙里忙外,小皇帝是不是抱着自己的马桶相亲相爱,两个人各自忙活各自的,倒也额外和谐。

到了午歇,魏溪照例抱着自己的被褥去了软榻,小皇帝喊住了她:“魏溪,我把龙床让你一半好不好?”

魏溪怔住了,眼神复杂的望着小皇帝默默无语。

她这般神色倒是让小皇帝误会了,干笑道:“我忘记了,离我太近的话你也会被传染疫病。”自顾自躺下,趁着魏溪还没走,又说,“魏溪,我好冷。”

魏溪深深的叹口气,搬来一床被子加盖在了他的身上,青天白日的,又把炭火移到龙床边,自己更是把软榻从屏风外移动来了内殿,以便随时照看。

小皇帝笑眯眯着眼,看着魏溪睡着了后,自己才舍得闭上眼。

☆、45|45

永寿殿,六部侍郎都陆陆续续的到来,除了三公外,内阁成员也逐步亮相。诸多朝廷重臣们三五成群,或闲聊或试探,视线都若有似无的飘向高高在上的凤座。

太皇太后穿着繁复的朝服,头戴九尾凤冠,如同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肥鸟,金光闪闪的端坐在上头,她的下首只有一位王爷,贤王。

太皇太后居高临下的环视了一圈周遭的臣子们,慈爱又庄严的声音回响在殿堂内:“诸位大人,哀家为何召见你们的原因,不用说,众位也知道了吧。”

兵部侍郎首先出列,道:“皇上会痊愈只是时日问题。听闻齐太医已经研制出了新的药方,只要确定能够有效抑制瘟疫,皇上很快就会恢复如初。”

太皇太后显然是有备而来,语调不急不缓的反驳:“皇上太小了。他的父皇生前也体弱多病,一年三病两痛从未间断,皇上出生后也是如此。否则,整个宫里也轮不到他最先传染疫病。要知道,哀家可是个老婆子,老少老少,他都病了这么些时日,哀家还精神抖擞,可见,皇上天生就不是个长寿的主。”

这是诅咒皇帝早死啊!不论这话是从谁嘴里说出来都是大逆不道之罪,哪怕是太皇太后,皇帝的皇祖母,那也足够惊天动地了。

有哪家嫡亲的皇祖母诅咒自己的亲孙子早死早超生?寻常百姓家也不会出现此等刻薄寡恩的祖母吧?何况是皇家!

偏生,太皇太后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是在评价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若不是知道皇族血脉不可能出现纰漏,在座的众位都要怀疑皇帝是不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是先帝的亲儿子了。

好些大臣们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他们都知道太皇太后不喜欢皇帝,可是不喜欢到在朝臣面前诅咒皇帝,这事也做得太绝情了!对待自己的亲孙子都绝情绝义,对待臣子们呢?

太皇太后话音刚落,就有大臣或真心或假意的惊呼:“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眉头一挑,讽刺道:“怎么,你们这些做大臣的整日里谎话连篇,就不许哀家实话实说了?”

早已投靠了贤王的臣子们一看六部中最重要的兵部吏部侍郎冷肃的脸色,顿时有些心慌。他们早就知道贤王会让太皇太后打头阵,可是,太皇太后这个人实在是脑子不大好。明明是笼络朝臣们的关键时刻,她一句话就把所有的重臣都划到了河对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