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1 / 2)

“你懂什么?不要意气用事坏了我的事。”

代表自然是唯唯喏喏保证完成任务,挂完电话心里却十分不爽。

老板挂了电话,也是一脸不爽,他要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局面,他就不会派脾气最火爆的手下出去这一趟。

他早就听说兴州省出过一种叫做龙涎树的顶级木材,价值堪比黄金。但在民国以前,就已经灭绝,不复存在。但他还存着万一的想法,能找到一颗半颗岂不是发达了。反正现在国内的法律松懈的很,有些甚至根本没有。根本不会因为砍一颗树,而拿他怎么样。

虽然抱着这样的认知,他还是觉得这种事能私下进行就私下进行。毕竟村民不认得这种树是正常的,政府官员里头万一有水平高的,认出来怎么办。就算最后让他得手,也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结果他的私下行动一点也不顺利,先是遇到油盐不进的司大娘,又遇到同样油盐不进的龙头村的村民。

最后用暴力也没能解决问题,这一瞬间让他怒气达到顶点,抱着教训一下村民的想法,派出了脾气最不好的一个下属。反正小镇上的干部在他眼里,也跟半文盲差不多,他不信他们能认得出来。

可没想到,刚把下属派出去,就接到越洋电话。有人愿意出大价钱,买这几颗树,但一定要是能移栽的,活的。如果之前说龙涎树堪比黄金的话,这一位给出的价码就是等值于黄金。

不管是电话那一头给出的金钱,还是那一位的身份,都不允许他拒绝。

于是,这才赶紧打电话过去,计划改变,要确保村民不闹事,高高兴兴的接受交换条件,带出龙湾树。至于条件是什么,他给下属的是六个字,不惜一切代价。

大老板虽然后悔派错了人,但自己的手下,还是压得住的。想到已经谈好,脸上不爽的表情也就慢慢淡下来,眯着眼睛露出了笑容。

而龙头村这边,司丰年把两个孩子送到山脚下,司雨侬便不让他送了,乡下孩子山上山下的跑,这都不叫事。又是大白天,更没什么好担心的,司丰年也就放心的看着他们上山。

“不知道林叔叔有没有结果。”夏慕桑抬头看山。

司雨侬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的夏慕桑,还学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过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她刚才还担心,他会不会在镇上的干部面前嚷出来。结果还好,他忍住了。

想到这里,司雨侬回了他一句,“不管是不是巴氏神木,我相信龙湾树肯定是很珍贵的树种,不然也不会引起港商的注意。”

“你就不想要一条路?”夏慕桑当然看得出来,司大娘和司丰年已经被一条路的许诺给震住了。但他观察过司雨侬,她始终愁眉深锁,看样子十分不乐意。

司雨侬摇头道:“路什么时候都可以有,树没了,就再也没有了。”

树没了,整片山脉都会慢慢被沙漠侵蚀,百姓也会陆续搬迁,到时候,再好的路又有什么用?可惜的是,虽然这是事实,但现在说出来,不会有一个人相信。

可惜这个时候还没有国家重点保护植物的概念,那是要到九九年才会颁发的文件。

她之前想过的对策,就是找到农林局,让他们来鉴定龙湾树,证明龙湾树的珍贵程度。这个时候也并不缺乏一身热血,一心只想干好本质工作的专业人士。只要她找对了人,由体制内的人去斡旋,要容易成功的多。

刚想到这一点,夏慕桑就带着专业人士来了,大学教授的身份,在八十年代初,比体制内更好用。

司雨侬抬起头,看着越走越近的林英,心想,真的有用才好啊。

“小师侄,你来的正好,我要赶紧回去给老师拍电报。”夏慕桑不来,林英也准备下山。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不过,这到底是不是巴氏神木。”夏慕桑好奇道。

“我还不能最终确定,需要做一个专业的鉴定,也有可能是另一种已经灭绝的树种。不过不管哪一种,都是好消息。”林英的兴奋就不用多说了,要不是有地心引力,他这会儿早就蹦的比龙湾树还高。

司雨侬看着他俩,凉凉道:“明天镇政府的人就要来挖树。”

林英当时就跳了起来,抱住离他最近的一颗树,“谁,谁来挖树,谁敢?”

一副马上就要拼命的状态,夏慕桑赶紧拉住他,回头对司雨侬道:“你放心,我会立刻回去告诉我爸,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这可不好说,今天来的这个人,按理应该是你爸的下属吧。”一个从上头派下来的镇长,能不能震得住下头这些四五十岁的老油条呢,司雨侬觉得不好说。

至少从今天的事来看,夏镇长离全面掌控还差的很远。镇上只有一条街,管着下头十来个乡村,本来也不是什么高官,管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于一个镇来说,来一位港商代表,就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可这样的大事,镇长居然不知道。

夏慕桑脸色一红,“我马上回去问清楚。”

但林英却不肯走了,坚持要留在原地,高喊着人在树在,树亡人亡,一股中二之气,拔地而起。

司雨侬便让司爱华送夏慕桑回镇上,林英愿意留下来,当然更好。

“你等着我,我很快回来。”夏慕桑握拳道。

“好。”司雨侬没有多说什么,送走夏慕桑,再次回到山上。

“林大学生。”这个称呼有点搞笑,但在这个年代,是最正常不过的称呼。七七年才恢复高考,第一批毕业的大学生毕业不久,都是各个单位争抢的对象。喊一句某大学生,上千人的厂子里头,也不见得有一个能回头的,绝对混淆不了。

“你是叫司雨侬吧。”林英对司家是充满好感的,他见过太多愚昧的人,为了一点好处就把珍贵的动植物卖掉,像司家这样的可以说是一股清流。

他并不知道,司家不愿意卖树,是不想上当受骗,用一点小钱卖掉了日后可能生大钱的摇钱树。但现在的一条水泥路,很有可能让他们改变看法,不会再激烈反对这件事。

愚昧吗?或许吧,但在不能满足基本吃穿住行的时候,几颗树如果能换来更好的生活,确实足以让人心动。

林英听到水泥路已经暗叫糟糕,这个时候的中国,钱其实不是万能的,一条水泥路和修一条水泥路的钱,能不能对等呢?

不能。

水泥是紧俏物资,没有批条买不到,施工车辆不是领导特批来不了,修路的工人不是有关系的人去城建单位说项,也绝对挪不了窝。

修一条水泥路的难度,远远大于出一条修水泥路的钱。

“那怎么办?”听司雨侬说完早上刚发生的事,林英眼睛瞪的圆圆的,不甘心道。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但也是人跑出来的,你说呢。”司雨侬看着他,笑的就象奴隶主逮到了一个帮她干活的奴工。

司雨侬回家的时候,家里的堂屋坐了不少人,老少爷们盘腿上炕,说的正是水泥路的事。

司大娘正在当中侃侃而谈,“不是光说了就算的,得把水泥沙子都摆到咱们村。除了水泥路,还得给咱们村拉一条电线。”

拉电线就是通电,这年月,不通电的农村比比皆是。电力局是不会为了一个村子过来拉电线的,除了打申请,还得出钱。即要关系又要钱,八十年代初找单位办事之难,绝对超出后世的想像。

一听拉电线,村里人顿时惊呼起来,有人觉得是不是开的口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