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宛若一把锋利的剑,将这些年的幻梦毫不留情的戳破斩碎。
昱琅下意识地选择相信姬钰的话,怀疑她当真同姬钰说过那等荒谬无理的话,却不曾相信过她,一次又一次......
她很想问昱琅:“这些年来,你当真爱过我吗?”
她的感情孤注一掷,甚至奋不顾身地投入,又如何会同姬钰提出如此荒唐可笑的交易?她怎可能拿自己的感情去交换!
最终,痛极生怒的楠艾,幻出了在天庭从未亮出过的饮血剑,毫不迟疑地刺入姬钰心口。
楠艾看着惊恐万状的姬钰,讥讽嘲笑:“既然你很想割除半颗心,我当成全你啊!”
饮血剑如她此时充斥戾气的情绪,痛快地饮着姬钰心口汇入剑身的鲜血,发出咕哝吞咽的愉悦声。而这一剑重伤了姬钰,不仅仅当作还她今日欠自己的,更是斩断了同昱琅的所有情意!
下了狠心,不留情面。
姬钰的鲜血溅在楠艾脸上,她却笑出几分嗜血般的兴奋,将血舔在舌尖:“啧啧!狐狸的血真的太骚,不好喝。”
被震惊住的不仅是姬钰,还有昱琅,他从未见过楠艾这般残戾狠绝的一面,阴寒得像踏过血池,自若走来的鬼魅魍魉。
最终,这场本举天欢庆的大婚,在昱琅抱着因重伤而几欲晕厥的姬钰前去药神殿后,彻底宣告终结。
待所有人离开,置星殿内只剩下楠艾、澧兰及其夫君——法华尊者沅止。
楠艾终撑不住满身傲骨,跌坐在地,低头靠在澧兰怀中落下隐忍许久的泪。有委屈,有不甘,更多的是付诸一切终究成空的悔恨。
而上空,一团黑雾隐隐显现。正是匆匆从归墟赶来,沉着脸,隐着怒意静观了所有过程的老祖。
“我想回归墟了!”楠艾几乎泣不成声地靠在澧兰怀中。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因为昱琅而放弃置星星君的仙职,可她当初把自己想得太坚强。等到尝到的伤痛足以动摇她的意志,才恍然,自己也只是个受了伤想远离所有纷扰的女子,远远逃离这个痛彻心扉之地!
在归墟的时候,一切都那么美好,风景也好,海精也好,还有老祖......
所有一切都很单纯简单。早起赏日出,白日在山谷间练功,或者陪楠树爷爷闲聊。夜间与老祖在书房看书,请教他问题,一时高兴就同他拌嘴逗乐。
哪有今时今日的这些个杂乱不堪——
满口谎言、心机深重、厚颜无耻的狐狸!
月下宣誓要与她共度岁月朝夕,却从未相信过她,下意识相信自己曾经所爱之人的三殿下!
楠艾靠在澧兰肩头断续抽着气,她累了乏了,若论战场拼杀,她毫不畏惧,绝不退缩。可这等费心劳神的事,她再扛不住了,也不想再挣扎下去。
那两个人,既然如此难分难舍,便由他们去藕断丝连吧!她无力参合他们这荒诞可怕的感情闹剧!
“我想老祖了......我想他了......”楠艾这话说得很轻微,含在口中呢喃,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即便归墟那段时光,老祖偶尔会对她冷淡生恼,可他从来都不曾伤害过她。
她受伤时,他日夜担忧,操心治疗,甚至为她升起归墟。她修炼时,他静静陪在旁边,给她支撑。她陷入梦魇,老祖连夜带她寻人帮助。
那可是众仙都敬畏的老祖啊!却为她做了诸多事,可他从来不为自己多言半句,只是默然在她旁边,给予她从未有过的安定。
而她却追随着一个天庭的幻梦,甚至天真地认为自己在此寻觅到了真情。往后可以骄傲地告诉老祖,她在天庭很好,有挚友,有一直努力而做到的仙职,还有呵护她的夫君......
夫君......呵呵!
楠艾目光渐冷,昱琅今日不是她夫君,往后也绝不会成为他的夫君!
*
半空中,听着楠艾在下方声声哭着想回归墟,老祖面容沉峻,双唇更是抿得紧。
前几日,听闻她将与三殿下大婚,他在归墟山谷的木屋内愣坐了整整四日,盯着自己手指发呆。
仿佛千年前在月老的结缘殿内,那紧紧缠绕攀附他手上的姻缘线,渐渐在眼前消散脱离,去往她想要去结缘的地方。
果真当初见到的姻缘线不过是熹微的幻光,甚至没来得及挣扎便熄灭。
他想,既然事已定局,便由她去吧,她终究不属于他。
可最终,还是忍不住匆匆赶来。却矛盾地不知自己赶来做甚,想看她身着新娘服的雀跃模样?还是想让自己彻彻底底死心?
亦或....在路上他冒出个疯狂的念头——是不是应该将她带走,永远关起来!
却不想,见到这么个结果。
瞧见下方仿若失去生气一般垂垮着肩头的楠艾,本熠熠生辉的含星眼,此刻就像脱了露的根茎,像失了阳光的翠叶,一片晦涩黯淡。
曾经的她神采奕奕,眉眼俏丽带笑。怎似这般死气沉沉,满目伤痛的模样!
老祖一股闷火在心口越烧越旺,一摆袖,卷着黑雾瞬间飞离。
他径直去了天宝殿。
等天宫的婚庆典礼残局收拾完毕,老祖现身于天帝面前,端不出和善的面色:“楠艾重创姬钰,作为天庭仙官,理当由天刑殿按罪处罚。”
今日兹事体大,楠艾蒙了辱,这恐要得罪老祖。尤其见他面容沉得如雷压云,天帝暗暗擦把汗:“这事本就是姬钰无理挑衅在先,楠艾即使伤人有罪,也不该亲自受罚。我会命昱琅替楠艾受罚,昱琅没处理妥当与姬钰之间的问题,该他承担一切责任!”
老祖却冷声拒绝:“楠艾的罪无需他人顶罚,我自行前去天刑殿替她受!”
天帝受惊,哪敢罚老祖,连连说使不得。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