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见了海青滇都鞠躬行礼,目光里带着些许怜悯。
海青滇刚才安慰赵氏时说得可好了,可是一看到红艳艳的灯笼、喜字,心里这个痛,这个憋屈,真的很想冲到吕族去杀人。
“滇少爷在我们的凯旋楼喝得大醉,说夜里宿在楼里,就不回府了。”
连着三日,海青滇都呆在凯旋楼,谁也不见,独自一人喝大酒,醉倒就睡在楼里也不回府。
好好的一个少年就要成了酒鬼了。
赵兰从赵明正的嘴里得知了此事,立刻告诉了徐淼淼。
“表弟马上要大婚了,又喝得那么醉,这个时候我去劝他不太好。”徐淼淼摇了摇头。
云义黎主动道:“淼淼,我去一趟凯旋楼。”
徐淼淼柔声道:“表弟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云义黎是第二次进凯旋楼。
海丰一见武进士当中最英俊的榜眼郎来了,忙从柜台里面出来,问道:“云族长,这个时辰本楼不卖全羊宴,得到黄昏才卖。”
云义黎道:“老人家,我是徐郡主的未婚夫云义黎,我们二人都很关心青滇表弟,他现在身在何处?”
“少爷就在楼上,小的带您过去。”海丰满脸恭敬,请云义黎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包间里面充满了浓烈辛辣的酒气,海青滇躺在地上人事不知,身旁有几个东倒西歪的酒坛。
云义黎长眉微蹙,道:“我带他到三楼的平台,老人家派人去取几桶水来。”
海青滇大醉沉睡不知白昼黑夜,被几桶水泼醒,发现已经置身三楼用来放烟火平台的地上。
阳光刺眼,一个穿着黑衣容貌异常俊美的少年俯视着他,问道:“醉酒能麻痹一辈子,能让你一辈子能不想起烦恼?”
海青滇桃花眼睡肿了,舌头都在打转,含含糊糊的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
云义黎喝道:“你醉得像只猫,现在来了敌人,一脚就将你踢下楼去!”
“我是武进士,能以一敌百。”
云义黎伸出一根手指按在海青滇的胸膛上,就把刚刚坐起来的海青滇按倒在地,“你不是要跟我比武,我现在一根指头就把你打败。”
海青滇叫道:“你等我酒醒了!”
“你就算清醒时打不过我。”
“没有打过怎么知道。”
“我是榜眼第二,你是第九名。”
海青滇气道:“云义黎,你文武都比我厉害,长得也比我好。我表姐就选择你,对不对!”
“你心里不服?”
“服。可是我为什么就没有你这样的好命?”
云义黎一把抓起海青滇胸前的衣襟把他提了起来,四目对视,怒道:“我幼年家族被抄家,爷爷爹爹叔叔哥哥斩首,奶奶我娘自尽,我差点成为官奴,隐名埋姓十几年。你这个海家小少爷有的我全部都没有,你说我好命?”
海青滇愕然。
云义黎讥讽道:“瞧瞧你现在这幅样子,受到一点挫折,就跟废人一样,对得起百倍疼爱苛护的亲人?”
海青滇哽咽道:“我现在出去,人人都笑话我,你要我要怎么做?”
“他们笑话你,你身上会掉一块肉,会有性命危险?”
“没有。可是我受不了。”
“受不了就不要当海族的人!”
“我……”
“海族以军功立族,不是以联姻立族。你是海族的子弟,享受到族外的人享受不到的各种优越的特权,就有义务立军功为族争光,而不是为了联姻出了问题在这里自暴自弃。”
“我到哪里去立战功?”
“我已向陛下上奏折,土匪猖獗,需派军队歼匪,陛下也正有此意。你要是还有海族子弟的自觉,就向陛下毛遂自荐带兵剿匪。”
“你怎么不去剿匪?”
“我是云族的族长,责任是寻找族人。”云义黎松开手,看着海青滇软绵绵的倒下,起身仍是俯视着他,“我若是上了战场,岂会有你立功的机会。”
海青滇受不了被人看低了,气道:“你!”
云义黎高声道:“主意我给你出了,你若不想立军功,有的是人想立军功。到时人家凯旋归来,长安城门百姓迎接,你只有羡慕妒忌的份。”转身就离开了三楼。
海青滇连声大吼,“来人,扶我起来!”“人呢?”“人都去哪里了!”“本少爷浑身衣服湿透,难受死了!”
海丰就站在不远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少爷,云族长说您想起来得自己起来,不让小的几个去扶。”
“海丰,你主子是本少爷,不是云义黎!”
“云族长说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您从这里跌倒就自己站起来。”海丰也是怕这回要是治不了海青滇,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那时海青滇就真的变成一个酒鬼彻底废掉了。
海青滇大骂云义黎,滇地、长安的方言都用上了。
这下海丰也不吭声了。
海青滇骂了好一会儿,口干舌躁,都没有人过来揣杯水给他,气得有了力气,也干脆赖在地上不起来,倒是看看海丰等人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