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枝开始觉得枯燥。
原因是她来这里的工作,除了打扫卫生,帮忙打印装订收拾文件,其他的都“不需要”她去做。
曾枝跟张少廷说过:“老板,我现在有空,可以帮你做文件的。”
张少廷听了,抬头看她,眼神似乎在说“我不想手把手教你这种人”,口里应道:“不用,我自己做就可以,房里的垃圾桶满了,帮我倒一下。”
曾枝拿起装着用过的安全套和其他生活垃圾的垃圾袋走下楼扔到垃圾收集处后,她站在原地,自嘲想着她现在就跟一个保姆没什么区别了,不,应该是兼顾清洁阿姨和办公室助理。
这不是曾枝想要的结果,不然到处都是请保姆的职业团队,她何必来这里?
她想学一些她没有接触过的东西来积累经验。
但是要她主动辞职,再找另一个能接纳她的老板,这可是她丧偶后最大的阴影。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暂时先回这个龟壳,纵使张少廷现在不认可她的工作能力,但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清?
这天傍晚,张少廷突然叫住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的曾枝。
“你会开车吗?”
曾枝连忙回道:“会的。”
“今晚跟我去个地方,我会算你加班费,可能要喝点酒,可以吗?”
曾枝没有犹豫,点头答应。
在她打电话给家人安排照顾自己小孩的时候,张少廷还在纠结。
他本来是不想带曾枝这种职场老白去的,但他没有其他选择了,同学和炮友都不是带去这种场合的好选择。今晚的客户曾经跟他合作过,但是那人在酒桌上比较难缠,他跟他喝过几次,但是一谈到正事都被他打太极推脱过去,最后的合约还是没有签下,上次喝酒的时候他就差点出丑,以防万一,思虑再叁,他还是决定带上曾枝这个唯一的员工去,即使只是帮他开车送他回去也好。
张少廷在车上跟曾枝说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后,再次叮嘱她:“到时候你不需要说太多,听不懂的事情你微笑就好,知道吗?”
余光看到曾枝认真点头的样子,张少廷觉得自己像一个老师在跟学生上课。
他心里叹气,或许不必要省那些租金,多看几处,租个体面点的地方,可能以后请到的人就不是这个水平了。
到了地方,曾枝发现是一间高级会所。
六七年前,她还没结婚,还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就听当时的同事说过这间会所。
里面的服务一流,当然收费也一流。
几年过去,曾枝相信收费水平也会跟着社会一起进步。
听刚刚张少廷的语气,应该请客户来这里几次了,曾枝在心里为老板的钱包默默点了一支蜡烛。
服务生带着张少廷和曾枝去到包间,在里面坐了一会,客户带着助理过来了。
客户也是姓张,是一个大腹便便,头顶地中海的中年大叔,他的助理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
他一进来就指着张少廷哈哈大笑起来:“小张,又见面了!这次看看你有没有进步才行。”
张少廷只是笑笑,然后吩咐服务员上菜上酒。
曾枝除了一开始跟张总和助理打了招呼后,就没有开口说过话,不是她不想说,也不是她听不懂,而是酒一上来,张总就马上安排跟张少廷喝上了,菜都没有吃上几口,话也没有说上两句,就一直喝,不停喝,不断喝。
曾枝没见过这种场面,面上不显,只在心里咂舌,这样子喝是像谈生意的样子吗?
都不知道喝到第几轮,曾枝已经发现老板的脸色开始不对劲。虽然他已经提前交代,来这种场合肯定要喝酒,刚刚张总也举着酒杯说了几次要敬一下唯一的女性,曾枝的酒杯都拿起来了,但是张少廷每次都提前替她挡了,因此也喝了更多。结果就是,到现在,曾枝一滴酒都没有喝过,张少廷却比上一次更快地醉了。
张少廷第二次去厕所催吐,他发现自己快要不行了。
但是正事还一句没有谈过,叫他怎么甘心?
他抬头看向厕所的灯,变成了几重虚影在他眼前晃着。
再不甘心,也抵不过自己身体捱不住。
他扶着墙走到包间门口,深呼吸几下,然后推开房门,尽量维持自然的表情,这时他发现曾枝跟张总居然喝上了!
曾枝看见老板回来,猜到他是到了极限,连忙上前扶着他到椅子上坐下。
“怎么回事?”
“张总看你不在,把酒敬到我这里来了。”曾枝轻声说道。
张少廷听了,脸上的表情维持不住了,完全沉了下来。
张总喝到红光满面,他激动地指着曾枝对张少廷大着舌头说道:“小张,这女娃,不错!能跟我喝两杯。”
他又把酒杯举起向着曾枝,“来!继续!”
张少廷想起来接了这杯酒,曾枝却用手轻轻压了他的肩膀,“老板,我可以的,待会我叫代驾。”
说完曾枝就转身拿起酒杯,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