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莎埋头写了好一会终忍不住抬头问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的李阿姨,“阿姨,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你爸爸啊,要晚些呢!”李阿姨大嗓门的说着,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
曾莎又低下头来继续写着,心里期待着,晚上可以见到爸爸了,曾莎的爸爸在她高三最关键的那一年,因工作劳累过度暴毙死去,这大概是最不应该最可惜的了,她的爸爸原本不该死去的啊。
早知道她那个时候就该多多听话,多多孝顺爸爸他老人家。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重生的好处,爸爸还健在,她还年纪尚轻,若能有一番作为,爸爸就不必工作那么辛苦了。另外她也认清了张尘这个人,往后的日子恐怕要多多远离他了。
最好不要有接触了。
厨房里渐渐的飘来了菜香味,曾莎做了会作业,胳膊腿上都被蚊子咬得满是包,t恤也被这闷热的天气逼的半湿。
“莎莎准备洗手吃饭!”李阿姨端着菜出来放到客厅的饭桌上。
曾莎把书本笔盒收起来装好,又把小板凳放回了原位。
跑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冷水都变得有些温,冲去了小手上因为削铅笔落下了黑黑的污渍,曾莎洗了好一会才关上水龙头,挠了挠手臂上那个显眼的大红疙瘩,用指甲在上面掐出了一个十字。
才有满足感的出来客厅吃饭。
此时外面天已经有些黑了,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曾莎小身子坐在板凳上时不时的向外张望,始终没有动筷子。
门口传来脚步声,曾莎急切的跳下椅子跑出去看,那个熟悉的高大背影正在锁着铁门,“爸爸...”曾莎叫了一声,意犹未尽。
曾国安锁好铁门转过身来,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就站在那昏黄的灯光下面等着自己,欣喜的加快脚步走过来。“我的宝贝莎莎!”
这时候的爸爸才三十岁,英俊还在,眼角的皱纹还没有那么多,还没有白头发...
曾莎看着自己的爸爸,不知不觉就掉下了眼泪来。
曾国安焦急的在她面前蹲下来,紧张的看着曾莎,伸出大手拂去她的眼泪,心疼的问,“我的莎莎你怎么哭起来了。”
曾莎咬紧嘴唇不说话,只是摇摇头,眼泪便越发的控制不住。
“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了,告诉爸爸,爸爸帮你解决。”曾国安看见曾莎穿着旧t恤,都汗湿了,不禁问道,“宝贝,怎么没有穿爸爸给你买的新衣服呀,是不喜欢吗,不喜欢下次爸爸再带你去商场看看怎么样?”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他的女儿就是他唯一的宝,最珍贵的宝。只要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尽办法给她摘下来。
同样地,这世上,除了爸爸,曾莎再也没谁了。
曾莎自己擦干了眼泪,笑着说,“爸爸,我们进屋吃饭吧。”
李阿姨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没有作声。
两碟小菜,一碟是胡萝卜炒肉丝,一碟是清炒小白菜。
曾国安给自己倒了杯酒,白酒的清香让曾莎忍不住跃跃欲试,而曾国安则将肉丝都择了出来放进曾莎的碗里,“莎莎多吃点肉,快快长大啊。”他的话语那么和蔼那么亲切。
曾莎有好多年没听到过了,收敛了下即将呼之欲出的眼泪,大口的吃起来,我要快快长大,让爸爸不再这么辛苦。
晚饭过后八点半,曾国安告诉她今天公司还要加班,他得赶回去,曾莎点点头,在爸爸要出门的那一刻又突然叫住了,“爸爸...注意身体,别太累了。”这不过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问候。
曾国安开怀的笑了,十分舒心,他转回来摸了摸曾莎的脑袋,“我的宝贝长大了,懂事了,会心疼爸爸了。”
曾莎也笑了。
“早点洗澡上床休息知道吗,听阿姨说你今天早上都迟到了。”曾国安交代完便出了门。
屋子里又剩下了曾莎和李阿姨两个人,李阿姨回洗手间给曾莎准备洗澡的热水,曾莎回自己房间准备洗澡的衣服。
站在浴头下,曾莎闭着眼睛,脱光了全身的衣服,放松的淋着热水,重生这一天来,她好像适应的差不多了。
将肥皂泡沫抹在扁平的胸部,稚嫩的身体上,有一个生理上的烦恼没了,那个每个月都会让她痛的死去活来生不如死的大姨妈没有了,至少这往后的七八年内是不会有。
擦干身子换好衣服,曾莎回到房间打开抽屉,发现儿童专用奶粉没有了,她微微皱眉,踩着凉拖蹬蹬蹬跑出去找李阿姨,“阿姨,还有奶粉吗?”
李阿姨在洗手间里坐着小板凳洗着曾莎刚刚换下的衣服,听后不禁疑问,“喝完了吗已经?”
曾莎点点头。
李阿姨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自己的头,“哎呀,我这糊涂竟把这事儿给忘了,可是现在出去买,店面都关门了吧、”
曾莎尴尬的摆摆手,“阿姨不用了,明天再买吧,那我回房休息了。”
转身后,李阿姨又赶紧提醒一句,“晚上记得把门锁好了。”
曾莎回到房间,听话的把房门锁好,打开风扇后爬到床上,翻来覆去怎么就睡不着,她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也只有爸爸,去世的妈妈,还有李阿姨知道,那就是睡前不喝牛奶很难睡着,睡着后还会梦游,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个习惯,从她会走路开始,记得三岁那年,梦游的她独自开门走了出去,第二天被发现睡在了大马路上,这该多危险,当时吓坏了爸爸和妈妈。
从今往后,大人都会提醒她睡前锁好房门,那样即使是梦游,也不会离开自己的房间。
曾莎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什么时间她自己也不知道。
风扇依旧在呼啦啦的吹着,曾莎的肚子上盖着小毯子,以前妈妈说这样才不会着凉。
四周很安静,很黑暗,曾莎突然从睡觉中坐起来,睁开眼睛,准确的爬下床,打着赤脚,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虽步伐缓慢却能巧妙的避开障碍物,她慢慢的来到了门口,抓了抓门把,发现打不开,又扭了扭把它打开,走了出去。
大门没有锁,曾莎直接推开走了出去,李阿姨睡得太熟并没有听见曾莎在外面的这一系列动静。
曾莎在胡同巷子里像只孤魂野鬼一样走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流浪的小孩。
不过这一带的人这个点都已经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