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那,滚烫的温度从姜酥酥怀里蔓延而起,那温暖几乎灼伤她的指尖。
“大黎黎……”她舌根发涩,鼻子又酸起来。
息扶黎侧身:“快进来。”
小姑娘衣衫不整,只披着披风大氅,大晚上的能把人给冻坏。
谁晓得姜酥酥竟是摇头,她摩挲着汤婆子笑道:“我有两句话想对你说。”
息扶黎眼皮一跳:“你想说什么,先进来再说。”
姜酥酥垂下眼睑,神色莫名:“大黎黎,我跟你说过的,往后不会嫁人。”
听闻这话,息扶黎薄唇瞬间抿紧。
“你也说过,你没有喜欢的姑娘,往后不会娶亲,那你,”姜酥酥似乎用尽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她无措地捏着汤婆子,“能不能娶……”
“大嫂,你来接酥酥的么?”息扶黎目光越过小姑娘,落到阼阶下的阴影之中,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
我?
最后一个字音已经到了舌尖,硬生生散了音,化作一点委屈,像流水一样四处流溢,再凝聚不起。
她睫羽颤动,脚步一转,厚厚的披风带起泠然的弧度,竟是什么都不再说,旋身离开!
沐佩玖眸光微凝,她借着檐下宫灯氤氲的薄光,将青年深沉的目光瞧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是故意的?
“姊姊,回吧。”姜酥酥路过沐佩玖身边,她指尖发抖地抓住她手,声音里已经带着不堪一击的哭音。
沐佩玖点了点头,她用力牵着她的手,无声的给予她力量:“酥宝儿,其实我观……”
“姊姊,”姜酥酥喊了声,绵软之中带着一点伤心,“来年开春后,我想和阿桑去游历,见识四海山川,把师父说过的地方都走一遍。”
沐佩玖沉默,她回头看了眼听雨轩的方向,隐约之中似乎还看到息扶黎站阼阶前的身影。
“可以的,出去见识一番也好,不然你永远不知道这大千世界到底有多精彩。”沐佩玖听到自己这样说。
姜酥酥良久之后,才低低唔了一声,算是应了。
站在凉露阼阶上的息扶黎背着手,任凭隆冬寒风吹在身上,他半点都不觉得冷,反而出奇的冷静。
伏虎斟酌片刻,大着胆子道:“世子,属下觉得酥酥对您好似生了些别的感情。”
说完这话,他居然手心后背都生了汗。
息扶黎仍旧看着小姑娘离开的方向,好一会才说:“那又怎样?”
伏虎讶然,这么多年,自家世子对酥酥的感情,他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那绝对是最为特别的。
息扶黎嘴角浮起讥诮:“我年长她十岁,纵使年纪不是问题,可她如今尚幼,又怎知目下的迷恋不是一时的?”
毕竟,一时和一辈子,一个太短,一个太长。
伏虎皱起眉头:“属下觉得,您在酥酥心里地位非比寻常,酥酥周遭不仅只有世子一人年长,姜家的,还有她九位师兄,他们都年长,但属下没看到酥酥待他们和待世子一样。”
所谓旁观者清,约莫就是如此了。
伏虎继续说:“属下记得多年前,世子曾说过,先下手为强,不然追悔莫及,属下如今只遗憾同雀鸟蹉跎了整整十年。”
息扶黎眉心紧锁,生生皱成了川字。
伏虎看他一眼:“属下只知道,越是想珍惜的自然就该放自个眼皮子底下时时亲自看着,给旁人么,哪里有自己来的放心。”
息扶黎冷冷地剜他一眼:“就你话多。”
伏虎扬下颌,闭嘴了。
息扶黎转身往厢房去,才踏进门槛,他忽的回头问:“刚刚,酥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伏虎耸了下肩:“雀鸟说,姑娘家脸皮都很薄的,一言不发就是很生气了。”
息扶黎越发觉得心头烦躁,他摩挲着粗糙的指腹:“谢倾什么时候能引大皇子出来?”
他等不及了!
伏虎疑惑:“不是说要温水煮青蛙么?”
“不煮了!”息扶黎挥袖,“明天让谢倾邀约大皇子出来,本世子如今觉得那赐婚碍眼!”
他得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的,方才不委屈了小姑娘。
隔日一早,姜酥酥连早膳都没用,直接让息越尧套了马车送她回沐家。
以至于将小姑娘吩咐的有关姜家和孙岩的事安排好的息扶黎,回过神来之时,小姑娘已经不在了端王府。
他表情很难看,心情很是不好,连息越尧都不理会了,直接回了北苑澜沧阁。
与此同时,京中开始有关系端王世子的流言正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有人说,亲眼所见,准世子妃可是和别的男人搅合在一起。
也有人说,端王世子的身体已经在沙场被废了,还霸道的抓着人家姑娘不放手,岂不是要让人守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