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来,我们上马车, 让大黎黎一个人骑马回去。”息越尧上了马车,对小姑娘伸手。
小姑娘犹豫地看着少年:“可是枣枣没来呀。”
息扶黎摆手,径直一跃,跳到车辕位置,单腿垂着双手环胸坐了上去。
伏虎充当车夫,不自觉往旁边靠了靠,他扭头往后看,见雀鸟一并上了车,才一荡缰绳起驾。
“你在看谁?”冷不丁少年的声音传来。
伏虎心虚的人一歪,差点没栽下去:“属下,谁都没看。”
息扶黎斜眼看他,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就在伏虎以为蒙混过关了之际,少年有倏地冒出一句:“看中了就赶紧下手,本世子不是不通情理的,毕竟手快有,手慢无。”
他可是记得上辈子,雀鸟到了年纪被放出府,没过多久就和个地方小乡绅成了亲,那乡绅待她也不错,就是一家子脸大如盆,恬不知耻的很。
伏虎红着耳根,憋了半天说了句:“属下没有看中什么。”
少年讥诮冷笑,盘腿靠在车厢体上,懒得管他。
几人回了端王府,息越尧也不急回自个小院,总是都开始在外走动,他也就顺势到北苑听雨轩。
花厅里头,息扶黎让雀鸟端来红枣山药糕和清水,息越尧面有笑意,将起先在书院遇上姜窈窕的事说了一遍。
小姑娘呆不住,她跑到院子里,蹲矮丛花圃边,拿小指头戳了戳湿润润的泥土。
她瞅着白嫩手指尖上沾染的土屑,想了想,竟动手拔掉花圃里头的矮小花草,徒手就刨。
息越尧说完事,两人出来,就见花圃里头,肉肉的小团子撅着小屁股,在地上刨着什么。
息扶黎额头青筋一跳,他那花圃里头栽种的尽是名贵兰花之流,可现在,外头抢破头都买不到的墨兰被小姑娘一脚踩地上,断叶残枝的好不凄惨。
息越尧微愣,赶在少年发火之前,他道:“酥酥,你在干什么?”
小姑娘抬起头来,一身都是泥巴,脸上抹成了小花猫,那一双小手更是脏得看不到皮肉颜色。
只见她眸子晶亮,十分有成就感地指着自个刨出来的小土坑说:“我要种树。”
息扶黎大步过去,带起的凌厉冷风刮着小姑娘的脸,将她散落进小脖子里的细发给吹了起来。
“姜酥酥,信不信我把你丢进坑里埋土种上?”少年气的五脏六腑都痛了。
小姑娘朝他吐舌头,大声的说:“我明天就要进学了,话本故事里头,小孩儿这一天都要种树,种只属于酥酥的小树,以后我就和小树一起长大!”
也不知她看得哪门子话本故事,总归她是牢牢的记住了这一点。
息扶黎不以为然地嗤笑了声:“然后呢?给你种一株猪笼草行不行?”
虽然不晓得猪笼草是什么东西,但小姑娘直觉并不会是自己想要的。
她不理少年,跑到息越尧身边,连比带划的说:“越尧大哥,我要种能长很高很高的树,还要开漂亮花花的。”
息越尧思忖片刻道:“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那就种凤凰木吧。”
息扶黎磨着牙,兄长发了话,这树定然是要种的,但是——
“不准在我花圃里种!”少年捡起断了一截的墨兰,简直心痛极了。
小姑娘又看向息越尧,这下息越尧摊手道:“不然种我的院子里?”
小姑娘摇了摇头,她是住在大黎黎这边的,自然该种住的院子里。
她逗着手指头,小讨好的说:“我帮大黎黎的兰花浇水,大黎黎你分我一半花圃嘛?”
少年不想理她,蹲地上将□□的兰花挨个找出来,然后交给府中花匠处理。
小姑娘一身是泥地蹭过去,挨着他蹲下,也不管自个脸上干不干净,觍着小脸蹭过去,拉长尾音甜腻腻的喊:“大黎黎……”
少年俊脸更黑了,瞅着胸襟上的泥印子,目光不善地扫过小姑娘,一副恨不能将她按地上滚一圈的架势。
面容病白的青年并不掺和其中,他在不远处含笑看着两人互动,竟觉得十分温馨。
小姑娘心虚,她从袖子里摸出小帕子递过去:“以后我的凤凰木长高了,在树上搭了小屋子,我也分大黎黎一半。”
她不仅计划了种树,还准备以后要在树上搭树屋,就和话本故事里住在树上的漂亮精魅一样。
息扶黎睨她一眼,哪里会真不同意,不过是故意逗着人玩耍罢了。
他哼哼:“姜酥酥,你怎不上天,同日并肩呢。”
说完这话,他直接往花圃另一边扔了块小石头:“那边归你,这边归我,不准越界坏我兰花。”
听闻这话,小姑娘欢呼了声,她蹦跳起来拽住少年袖子:“大黎黎和我一起种吧?”
少年低头看了看袖子,鸦色的锦衣上小巧的泥手印子醒目又碍眼。
小姑娘毫无所觉,她去找雀鸟要栽种的物什和小树苗。
息越尧低笑出声:“我记得,你是三岁启蒙的,四岁去的书院稚童舍,然后头一天下学后,回来跟我说要养小鱼,吃住都一起,一块长大。”
息扶黎还真不记得这事了,他揉了揉鼻尖,目光游离。
息越尧继续说:“然后没两天小鱼被喂太多撑死了,你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把小鱼给我,说让膳房炖了,你要吃了小鱼,这样你长大就等于小鱼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