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2)

和离之后 澹澹 2767 字 1天前

袁氏没应声, 忽而又问:“三少夫人最近如何?你可问过紫芙?”

“问过了,无碍,没瞧出异常。”

没异常?袁氏眉头拧了起来,一脸的费解。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揣测错了?不该啊。这种事,她一瞧一个准,怎么就会没反应呢。

瞧着夫人犹豫, 盈袖也起了几分疑虑, 试探道:“那咱这花可还要送?”

“送!”袁氏连个迟疑都没有道。

无论如何对大房都不能懈怠, 一定得在虞墨戈有后前保证孤鸣当上世子, 不然谁知道老国公会不会又改主意。

其实她也不愿和大房有那么些纠葛, 可他们太不叫人省心了。虞晏清差点没把整个英国公府给糟践了。再说说哪虞墨戈,整天神出鬼没,武职都被剥夺了, 谁知道日后还会闹出何事。她们二房一直本分,凭什么就要被他们牵连。儿子也是英国公府的嫡子,为何总是要活在他们的阴影下,她得为他博一片天……

正思虑着,只闻下人来报:袁少爷又遣人来送礼了。

袁氏无可奈何,自打去年从南直隶入京准备春闱,来英国公府拜访自己这个姑姑,瞧见了争暖后,他便着了魔似的撺掇自己要给他提亲。

争暖吧,倒是个美人胚子,可就是那副脾气太臭,几次相见都没个好脸,自己这侄儿可倒不嫌弃,厚着脸皮锲而不舍。南边何等美人没有,也不知他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不过侄儿执着,争暖又没说人家,这事她便提了。要说和英国公府联姻也不是没好处,父亲恭顺侯地位再高也是在留都,都是应景的职务,哪如京官实权大,想来侄子这步走得也没错。

想想日后若是孤鸣做了世子,不管大房还是二房都与恭顺侯府联姻,那整个英国公府还不是她说得算,这还真不失为一步好棋。

思量间,袁氏兀自笑了,瞧着盈袖道:“你和嬷嬷去安排吧,把表少爷送来的礼给各院都送去。想着,大房定要多加一份。”

……

袁少爷的礼一到,争暖便气得来找三嫂诉苦了。也不怨她生气,这礼单里竟有一对哥窑的湖蓝冰裂纹大雁。送大雁,这不就是暗示要来提亲吗。

第二日一早,二房又送花来了,依旧是百合与那淡淡的黄绿色小花,只是今儿这花似比往日更盛,香气馥郁扑鼻。

看着那花容嫣冷笑。袁氏还真是锲而不舍。于是待紫芙出去了,容嫣让云寄拣香气最浓的两瓶,抱着去望岘院了,不过路上她在小花园耽搁了会儿——

好似等容嫣来已经成为了习惯,宁氏一早念过经,方要动笔,瞧着空着的砚台便朝门外望了一眼。乔嬷嬷抿唇笑了,道:“夫人可是在等三少夫人?”

宁氏瞥了她一眼,没应,兀自去拿墨锭。乔嬷嬷赶紧上前,斟了水,细细磨了起来。

可这一磨,宁氏不是道她水多了,便是墨粗生沫,要么便是手重,声响太大,总是不和她心意。

乔嬷嬷撇了撇嘴。自己都给她磨了这么年的墨了也没见她挑过,分明便是惦记着三少夫人,还偏就不肯承认。

心静不下来,写了不到两页宁氏下意识又朝外望了一眼,还没见到人便听乔嬷嬷手一顿,道了句:“可算来了。”

宁氏不解,再一搭眼,人可不是穿过影壁了。

“你倒是能耐。”宁氏轻哼道。

乔嬷嬷笑了,洋洋道:“奴婢鼻子灵啊,打老远便嗅到花香了。”

宁氏似嗔非嗔地看了她一眼,笑了。

容嫣入门请安,宁氏问道:“今儿怎来的这么晚。”说罢,打量容嫣,也不知是今儿妆容素淡还是怎的,总觉得她精神不大好。

“回母亲,今早起来头晕,胃里不舒服好阵翻腾,歇了会儿便来晚了。”容嫣歉意道。

宁氏眉心不由得皱了起来。“病了么?可叫大夫瞧过。若是病了歇着便好,还来这干嘛。”

她语气责怪可不难看出是真心为儿媳忧心,容嫣有那么一刻心暖,她笑容嫣然道:“谢母亲关心,这会儿没事好多了。每日来习惯了,不见您心里怪不踏实的。”说着,便让云寄把花给宁氏送上。乔嬷嬷接过来摆在了佛龛前,赞道:“今儿花可是香,搭配怪别致的,二夫人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连夜来香也能配上。”

容嫣笑笑,没说什么。主动拣起墨锭,给宁氏研墨。

往日里宁氏抄写的不是《阿弥陀经》,为夫君福慧增长,离苦得乐早生净土善处;便是《地藏经》,为虞晏清消除业障,免除灾难。可今儿落笔,她竟改了《妙法莲华经》。

“母亲这经可是为自己抄的?”容嫣悄声问。

宁氏笔没停,书罢“善善业缘”后,她淡笑摇了摇头。“不是,是给老三。”

容嫣有点怔,不禁笑问:“他好端端的,您怎想给他抄佛经。”

这话勾了宁氏心伤,她深吸了口气收笔,平和道:“算是愧疚吧。往昔只把心思放在晏清身上,忽略了他和争暖。打晏清被流放后,我开始礼佛,日子久了,心静下来,便将这一切都想清楚了。这一切错的源头都是我,如果我没有这般溺爱晏清,他不会到如今这地步,墨戈和争暖也不会不原谅我这个母亲。这是我的罪业,我只能通过修行,抄佛经为他们祈福来弥补了。”

这些话在宁氏心里存放许久,但都未曾说过,今儿便对这个儿媳敞开心扉了。

可瞧着儿媳的表情,怎觉得她并不太认同呢?

容嫣的确不认同。她秀眉颦起,一脸的郑重肃然,开口便道:“这不是弥补。”

宁氏惊讶不已,纳罕地看着儿媳。

容嫣脸色凝重,她摇头道:“对已故的父亲和被流放的兄长,您无能为力,为他们抄佛经是祈福,可对三少爷和六小姐不是。他们需要的不是您的祈福,他们需要的是您这个人。”

见宁氏还是未从惊色中缓过来,容嫣叹了口气,继续道:“母亲,您总是以为三少爷记恨您,可您知道他耿耿于怀的到底是什么吗?不是您往昔的偏颇,而是您如今怎都走不出来。”

“你们是母子,他如何能不惦记你。过去的都过去了,他想要与您重新开始。这都是他自己说的,并非我臆想揣测。您若也惦记他,惦记争暖,便不要再把自己封闭在这了。您的逃避对他们而言更是种痛心啊。您试着去接近他们吧,这可是要比抄佛经更让他们欣慰。”

这道理宁氏何尝不懂,可她就是迈不出这一步。“这么多年了,又发生好些事故,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接近了,我也没有颜面去相对。”

“你们可是母子,血浓于水,根本不用刻意去做什么,把您的真情实感表达出来这就足够了。我知道您心里是有他们的,不然我不会来劝您的。”

容嫣与她对视良久,她眼中潮起汐落,无限情绪波澜汹涌,可还是被压抑住了,最后一切恢复平淡,她长叹一声道:“日后再说吧……”

“没有日后了。”容嫣突然冷道了句。“就算我忤逆今儿我也要与您说,我不同意把争暖嫁给袁少爷。”

“这……”这话怎又扯到这了。

“您是她母亲,您也不想毁了她吧。”说着,她从云寄那拿过一叠纸笺。“这是我这几日托人寻来的,全部都是袁少爷在京欠下的债,亲朋好友的不算了,酒楼歌坊的便是数张,竟然还有两张赌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