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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盛宠 奶茶仓鼠 2410 字 2天前

墙面的温度透过她的背,浸进了心肺。她却似乎感觉不到冷,木然地用手擦了擦脸,光洁的面庞触手一片湿凉。

……

自记事起,陆临霜就记得,自己家中一向贫穷。可即便窘迫,爹娘却一直待自己极好。寻常农家重男轻女风气极重,但自家爹娘却从不曾有过,甚至待她比待哥哥还好。自小到大,爹娘从未命她做过农活,不但衣食住行处处体面,还曾送她至学堂读书。连哥哥都时常取笑,爹娘这般娇惯于她,等大了,是定然嫁不出去的。

爹爹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而身为女子本就不易。读书,本就是拓宽道路,目的便是为了让她不必走寻常女子的路途。

嫂嫂是平常农户出身,对爹娘的思维本就诸多不满。但从前念着爹娘还在,再怎般不悦也勉强耐着。可惜年前小村洪难,大水涝了田产,也夺了娘的性命。爹爹忧思过度,就此一病不起,竟也在年初撒手人寰……

而今,爹娘方才一走……

嫂嫂竟就要将她卖掉了……

贴着墙面,陆临霜慢慢下滑,一点一点坐在地上。她将脸庞埋进臂弯,颤抖着拭去脸上的泪,心头如擂凿一般难过,压得她丝毫透不过气。

……

厅间陆家大嫂愁云满面,仔细磨算了半天,终是叹道:“堂堂京州定国公府,买个丫头才肯出这么薄的价钱!十两银子,至多也只够杭儿使半年,这可如何是好……”

陆秀才再怎般无能,终也不愿自家亲妹流落妓院,默了许久,忍不住喏喏出言,“我看要不然,就选国公府吧……虽然钱少了些,但好歹说出去体面,每个月还能拿些月银。等临霜大了些,也不会影响嫁人……”

“嫁人?”陆家大嫂不可思议,闻言鄙薄地冷哼一声,“就你这妹子还想嫁人?牛心古怪的脾气性子,脑子后面长反骨,这么大了连个农活都不会做,整天净知啃拿些无用的书!谁家敢娶这样的妹子!”

“……”陆秀才的脸上不大好看,尽管再不情愿,到底不敢违背婆娘的意思,犹豫再三,悻悻道:“算了,左右是你做主,你自己看着办吧!”

眼见着陆秀才给不出什么意见,陆家大嫂再次面泛愁色,“唉,到底该怎么办……”

她略一迟疑,数九隆冬的深夜,猝然的沉默使整个屋室刹时宁寂了下来。落针可闻的静默之中,忽地似有细微的啜泣声传来,嘈嘈切切听不大清。

陆家大嫂闻声一凛,下意识看向内室。

只见原本应当紧闭的屋门此刻嵌着细小的一条细缝,仔细凝听,那似有若无隐忍的抽泣声,正是从门后传出的,胸口登时一涨——

不知为何,陆家大嫂的怒火顿时着了,她忽地冲上前拉开屋门,掐住陆临霜的耳朵便往外拖。陆临霜本蜷缩在屋角,猝然吃痛,一抬头视线正对上恼羞成怒的陆大嫂。所有的气怒一刹升腾,她不知从何而来的胆量,蓦地伸出手,狠狠地便向陆大嫂的面上用力一挠——

“啊——!”

陆家大嫂哪能想到她会反抗,登时更是怒不可遏,骤然扬掌,朝着陆临霜的连便是狠掴了一巴掌。

啪!

火辣的疼痛瞬时烧灼,陆临霜眉目一厉,一口反咬在了陆大嫂的手上。

陆家大嫂顿时大叫:“反了天了你个小贱种!陆秀才你是死人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陆临霜流着眼泪,似乎感不到痛了,她不管不顾,似乎想要将郁结在心的悲伤愤怒全部发泄出来,拼了命地撕挠啃咬。陆大嫂的头发散了,很快身上也慢慢漫出了点点血迹。脖颈、面庞、手臂一片猩红,望之骇人而可怖。

然而不管陆临霜如何使力,毕竟年纪尚小,力气更是抵不过身宽体壮的陆大嫂。陆大嫂气的极了,猛地出手,一股寸力敲向陆临霜的后脑。直敲得她晕死过去,锁进了内室。

第2章 被卖

天蒙蒙亮。

屋中火盆里的炭火已大半熄了,灰溜溜的炭火沫子中仅有几点细碎的火星尚还燃着,在冰凉的空气里再散不出丁点温气。

陆临霜是被疼醒的。

她在浑噩的钝痛中迷迷蒙蒙睁开眼睛,方才一动,脸上的掴疼立即令她“嘶”了口气。她下意识摸了摸唇角,嘴角显然已是裂了,挂着一点血丝,已在冰凉凉的空气中干涸。

她不敢大意,忍着疼爬起来,蹑手蹑脚下了炕。透过细小的门缝向外瞧,堂中却空无一人。家中的大门关着,桌上的油灯已经灭了,黑黢黢的,一片寂静。

她略一思索,尝试着推了推门,毋庸置疑,内室的屋门早已锁闭。许是怕她逃罢,这扇常年漏风的屋门还从未锁得这般严密过,显然,是趁她睡时赶忙修好的。

悻悻地回了炕。屋里早已没了温度,一层层冰寒的冷意裹上来,令她不由呵出一口白气搓搓手。就在这时,她恍然发觉炕头那漏风的一点窗似乎没再漏风了,黯淡的晨光坠进来,映亮了窗棂外的几道黑影。

那窗显然是已被从外钉死了,横七竖八的木条亘着窗框,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渺小的临霜整个罩住。

她再顾不得冷,拼了命地去推那面仅有的窗,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推开。木窗上的倒刺刺进她的手心,生出了斑斑绯色。她却恍若未觉,紧咬着牙,用尽全力去撞,即便被反弹得摔倒也不肯放。

她被锁住了……哥哥嫂嫂是做了决定要将她卖掉了。她就要成为奴隶,她的命运再容不得她来做主。

直到折腾得再没了力气了,临霜终于靠着墙壁滑下来,紧紧地蜷在一起。巨大的绝望盘桓在胸口,让她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默默无声坠泪。

·

晌午时分,陆家大嫂从屋外回来,将一样东西丢在桌上。

陆秀才正在案旁作着书法,一张发黄的纸页皱皱巴巴,边角都已然磨得损破。用来书写的自然也不是黑墨,而是清水。反反复复,已看不出利用了多少次。

听见声响,他抬起头,手中已飞了毛的毛笔在半空停顿,表情讪讪的。

“成天作着你这些没出息的东西!还换不来半个钱,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陆家大嫂每一见他这般便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白了他一眼,指了下桌上的东西,“等下你去熬粥,把这个放里,去哄临霜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