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乔越转过了身来,薛清婉却没有再说话,她只细嚼慢咽地继续吃着碗里的饺子。
方才他视她于无物,那她便也让他就这么干等着,她倒要看看他着急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总是不管何时何事都是一副冷静的冷静,不管发生何事他都能冷静以对,好像他不会害怕也不会着急似的。
她不信他没有着急紧张的一面。
薛清婉心有意让乔越等着,可当她吃到第四个饺子的时候她却实在再吃不下,她将正咬了一小口的第四个饺子扔回碗里,眸中尽是嫌弃。
如此难吃的东西,那个女人如何能自己一人吃下两碗?
果真是粗俗之人。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了?好像叫……温什么?
薛清婉不说话,乔越也没有先行开口,他就这么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坐着。
终是薛清婉打破了这一沉默,道:“疫病能摧城,可怕非常,却非无药可治,不过是这世上还无人配得出能救治疫病的药而已。”
“我薛家自来与百毒为道,这世上没有我薛家解不了的毒,也没有我薛家配不出的药。”
只除了那一种毒之外。
“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为这长宁县百姓配得出能治根治这疫病的药方来。”薛清婉一瞬不瞬地盯着乔越。
她的话里是绝对的自信。
她的眼睛在注意着乔越的任一反应。
她更是在等着乔越开口。
“条件。”乔越沉默片刻,才开口道,语气冷冷。
这是他今夜开口与她说的第一句话。
薛清婉面上又露出了笑意,如鱼儿上钩了似的满意又得意的笑。
“条件就是——”薛清婉唇角微扬,“让方才与你一道的那个女人跪下来求我。”
乔越沉默。
薛清婉嘴角更扬,“如何?再简单不过不是?你只需让她跪在我面前,向我磕三记响头,求我——”
薛清婉自信地道着,谁知乔越却未听她将话说完便将椅轮一转,当即便离开。
看着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乔越,薛清婉蓦地一怔,面上的笑容刹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愠怒,只见她霍地站起身,怒喝道:“乔越!”
乔越只在夜色里继续往前,未有再停下,也未有转头。
一如他方才一直在做的,充耳不闻。
“不过一个粗俗的女人,和整个长宁县的生死相比,孰轻孰重,你不明白!?”薛清婉强压着自己心中的怒气,死死盯着乔越的背影,将眼前利害直接明白地抛到乔越面前。
“不是要她的命,也不是要她上刀山下油锅,不过要她屈膝一跪而已,如此简单便可救得这长宁县无数百姓的命以及你的命,有何不值得!?”薛清婉不明白,不明白一个粗俗的女子有何不能做之事?
一个粗俗不堪的女子,他究竟有什么好不舍?
乔越依旧头也不回,他只是将双手在椅轮上用力一按,停了下来。
薛清婉下巴微扬,“想通了?”
孰轻孰重,他不信他拎不清。
只听乔越冷冷道:“乔某宁可同长宁县一起死,也绝不委屈阮阮半分。”
薛清婉自信的神色刹那凝固。
乔越道完,双手继续转动椅轮。
夜色浓黑,寒风冰冷,他冷冷的声音附在寒风里,显得更冷了。
“阮阮纵是当真粗俗,阁下也不及她千万之一。”
况且,他不觉阮阮粗俗。
这天下女子,无人能及阮阮。
阮阮是特别的,也是唯一的。
“啪——”薛清婉一气之下将面前的那碗饺子扫到了地上,惊了那对中年夫妇一跳。
她没有察觉,此时此刻的她不仅仅是愤怒,还有嫉妒。
对温含玉的嫉妒。
即便她不敢去想不愿承认,她的心里还是装进了一个乔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