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节(2 / 2)

张天然继续说:“当年尉僚收了两个徒弟,延续诡道,一个是韩信,一个是陈平。韩信是长房,陈平幺房。陈平拿了赤霄宝剑,而韩信没有得到尉僚的赠剑。倒不是尉僚真的偏心,而是尉僚给了韩信天下最凶猛的利器——纵横十九道,也就是阴谋诡变示形出奇鬼神之道。也是你们诡道名号的来历。”

王鲲鹏和徐云风听了,都看了看长江上的铁板,铁板在江面静止不动,现在看起来,铁板上的纵横十九道发出凌厉的杀意。是的,棋盘是一个兵法。

“韩信平定齐国。”张天然说,“就倾尽齐国全国之力,在齐国开凿铁矿,熔炼棋盘。但是这个举动被刘邦探知。刘邦和陈平、张良认为韩信开凿矿山,目的是为了锻造兵器,为了日后谋反。于是将齐王韩信迁徙到楚地做楚王。韩信到楚国就国,暗中将铁板凿刻完毕,然后带到了楚地。”

王鲲鹏和徐云风知道张天然说的不假,因为只有到了楚地,棋盘在长江出现,才顺理成章。

“棋盘被韩信带到长江,立即杀死了所有运送棋盘的民伕和船工。韩信到死,都没有吐露这个秘密。”张天然说,“并不是他真的比拼不过陈平,而是他所有的能力,都放在了棋盘之上。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王鲲鹏无法回答,他想不出来,这些事情是毫无依据可循的。

“跟什利方有关?”徐云风回答,“一定是什利方。”

“对。就是跟什利方有关。”张天然说,“连你们诡道都不知道韩信暗中的作为,所以棋盘的秘密一直保留。什利方见过陈平,也见过张良,可是他还见过一个人。”

“韩信!”不用张天然提醒,王鲲鹏和徐云风也知道是谁了。

“什利方能说服张良和陈平,但是他说服不了韩信。”张天然说,“他被韩信杀死在邯郸。”

王鲲鹏和徐云风同时一凛,事情在开始融会贯通了。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也是唯一的解释。不然无法理解汉初的陈平和韩信之间的恩怨为什么会如此的你死我活。

“什利方就是控制我们真个道家和术士整个世界的缔造者,就是他告诉了陈平、张良、徐福等人,这种妖言,让我们一直认为真的需要什么梵天体系来维持,”张天然激动起来,“当所有的顶尖术士都信了,这个世界就真的成了他希望达到境地,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你说错了。”徐云风对着张天然说,“我见过孙拂尘,我知道八寒地狱。”

“都是印度吠陀教对你们的操纵,”张天然说,“什么梵天,什么八寒地狱,哪一个是我们中国道家本土的东西,竟然信了这么多年,你们就不觉得奇怪?”

“你说的这些不能说服我。”徐云风坚定的说,“我见识过,包括我自己的存在,现在站在你面前,都是源于梵天的操纵。”

“说到点子上了。”张天然哈哈的笑起来,笑了很久,笑的徐云风身体发毛,他突然意识到了张天然的想法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是对的。

“你认识的梵天是什么?八寒地狱是什么?”张天然问。

“空无,梵天维护着空虚中衍生出来的意识,小心翼翼的维护,不能被破坏,崩塌。”徐云风冷静的说,“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术士中能明白这一点的人太多,就需要消失一批,到了如今,术士已经不再需要了。”

“好,”张天然说,“那么我问你一件事情。”

“你问。”

“谁告诉你过,”张天然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问道,“这个事情就是一定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

“当然是孙拂尘。”

“你相信孙拂尘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他是梵天的维护者。”

“你相信他,仅仅是他到了这个位置上,而并不是他讲出了真正的道理。你相信的是他的地位和能力,还有其他的理由吗?”

徐云风开始冒冷汗。

张天然说:“给你一个假设,如果孙拂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坚守的事情是错的呢?”

“我们的世界没有假设,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一切,和经历的一切。”

“你刚刚对我说过。”张天然说出了让徐云风彻底绝望的一句话:

“都是空无一片,那里来的你看到的一切,和你经历的一切。”

王鲲鹏不能去理解张天然和徐云风的对话,但是他从交谈的气势上,已经完全看到了徐云风已经从心灵上被彻底摧毁。王鲲鹏焦急起来,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功亏一篑。

“韩信!”张天然怒喝一声,手向着长江的江面一挥,“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铸造了这一块棋盘!”

所有人都被张天然的气势征服,连王鲲鹏都不例外,都把头看向了棋盘,铁板上的纵横十九道,血迹斑斑,黑气在铁板蔓延,杀意源源不绝。这是韩信坚守的强大的信念,超出了他对性命的认知的信念,在涌动。

“八思巴!”张天然再一次大声怒喝,“在洛阳和天下道士论道,我们今天的对话,曾经出现过一次,八思巴带领三十六名喇嘛与天下道士论道,将道士们驳斥得体无完肤,但是当时一个道士挺身而出。跟八思巴进行了一场论道,而论道的内容,就是我和你刚才所对话,除了当事人不同,全部别无二致。而那个道士,籍籍无名,我只知道,他也是你们诡道中人。旋即被八思巴杀害。从此天下术士,无人敢质疑梵天。”

老严已经无法说出任何话来了,他输的彻彻底底,过了这么久,他还是输了。

张天然能走到今天,并非仅仅靠着天下无双的法术,和势力庞大的一贯道势力,而是他认为自己是能够看明白一切的那个人,就跟韩信一样的人。

长江南北两岸所有的道士和术士,仿佛都感受到了张天然和徐云风之间的气氛,与牛扎坪山顶上的四个人一样,都悄无声息,天空连一只飞鸟都没有掠过,虫豸都没有发出声音,长江的流水也静寂无声。

“我在这里,站在你面前,我也付出无数的代价,”张天然说,“当年的信众,一贯道的点传师,各方的术士豪杰,他们都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但是都折损在了七星阵法。是的,你们认为七星阵法冥战,是你们要跟我直接对话的途径。而于我来看,这一场冥战,何尝又不是我要面对你们,跟你们交谈的努力。没有这些惨痛的代价,你们会相信我现在说的一个字吗?”

徐云风和王鲲鹏都冷汗淋漓,身体瑟瑟发抖。壮士屠龙,在他人看来,何尝不是自己化身为孽龙。

“我被自己的兄弟陷害,”张天然把头转向老严,又看向徐云风,“我若杀他,易如反掌,我现在若要杀王鲲鹏,易如反掌,你徐云风仅能自保,能保护他们的周全?”

“不能。”徐云风诚实的回答,“你有方浊的能力,加上你的修为,我打不过你,你说我能自保,也是在抬举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阻拦我?”张天然对着老严和王鲲鹏说,“他们不明白,是他们的天赋有限,而你为什么还不相信我。”

“我相信孙拂尘是错的,”徐云风说,“相信你,也不见得就是对的,你也无法证明你的正确。”

“为什么不试试,”张天然大声说,“为什么不试试,已经到了绝境了,道家和术士,都撑不过百年,百年之后,就真的一切太平,我看不是。”

“是的。”徐云风说,“即便是没有术士,极度黑暗和寒冷也会侵蚀一切。”

“我就等你这句话。”张天然说,“我无肉身几十年,现在我放过方浊,你也知道我回不去了,但是只要你答应我的事情,我立即如你们所愿,彻底消失。”

老严和王鲲鹏同时对着徐云风说:“不能答应。”

徐云风看着王鲲鹏,“你们知道他要我答应什么吗?”

“无论什么,都不能相信。”老严在恳求徐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