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2 / 2)

可是十几年后,严重光最担忧的事情来了,张天然孤注一掷出阴,严重光也无法控制局面。张家岭作为当年的重要人物,当然不会被张天然遗忘,拿来作为对付严重光的重要环节。

士兵在非送饭的时间过来,张家岭就知道自己出去的时刻到了,很明白,张天然已经把严重光逼到了绝境。现在是轮到他这种当年显赫一时的人物出来了。

张家岭乘坐升降机到了地面,升降机已经年久失修,如果再晚几年,可能就彻底报废,张家岭在地下几天不吃不喝,饿就饿死了,连个矿难事件都谈不上。

升降机到了地面,张家岭心若沉水,慢慢走出了升降机之外的隧道,隧道的尽头是一间房子,这间房子过了十几年也没有改变——飞星观,道观里的大殿布置依然,只是无人搭理,十分的凋敝。张家岭深吸一口气,走出井洞的出口道观,空气清新干燥,不同于地下浑浊潮湿的空气,鼓风机也坏了几次,每次都差点让张家岭窒息在地下。

地面上是凌晨,天空明净,银河放佛就倒扣在头顶不远的上方。张家岭放眼眼看去,是一望无垠的空旷戈壁,身后破败道观静静的立在戈壁中央。

前方的空地上停着一辆皮卡。看来当年留守的连队已经撤离,只剩下一个士兵在看守自己。而且看守士兵的住处距离这里并不近,他每天送饭都是驱车前来。

在张家岭的回忆里,当年的巨大钻井机械,还有无数的简易板房,无数的工程车,甚至生活区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周围的一切,只有黄沙和砾石。

张家岭回头看了看道观,道观仍旧挂着“飞星派”的牌匾。是的,就是这个道观,是当年大青山计划的入口。张家岭来的时候,大青山计划已经实施了三十年,井坑已经挖掘到了地下十四公里,已经是世界上最深的人工井洞。

工程开启的时候,得到了苏方的大量人力物力和技术支持,即便是珍宝岛冲突之后,苏方的工作组仍旧坚持留在工程中,不肯离开回国。直到八十年代中期,中方才因为蒙古特务潜入中国西北的事件,以此为理由,强制性驱逐苏方专家。

十几年过去,一切都消失了,有人想要抹掉大青山计划。但是大青山计划,张家岭已经不在乎了,老严的死对头张天然的势力死灰复燃,张家岭要去找到严重光,为当年的事情,来一个彻底的了断。

看来世界已经发生巨大的变化。连老严都没有当年的强大的控制力。再也无法顾及到他这个老同事了。看来张天然很久之前就安插了这个士兵,既然如此,以张天然的做事的一贯风格,现在就是严重光势力最薄弱的时机。

张家岭慢慢的走到了皮卡前,进入驾驶室,扭动钥匙点火,皮卡在黑夜里的茫茫戈壁上行驶。半小时后,张家岭来到了一个看守士兵驻守的哨所,哨所里一个人都没有,果然在多年前,就取消的编制,只留守一个士兵轮岗,三年轮换。

哨所里看来是从来不会有人过来巡查,因为房间里大喇喇的供奉着一具无极圣母的画像。房间里还有士兵的日常生活用具,和一具通讯设备。张家岭看到了士兵的床头放着一个收音机,他走过去,把收音机拧开。

“满天星斗都下世 五方列仙下天宫

各方城隍来对号 报事灵童察的清

三官大帝慈悲注 赦罪三曹救众生

救苦天尊来救世 亲点文部揭谛神

八大金刚来护法 四位菩萨救众生

紧领三十六员将 五百灵官紧随跟

扶助弥勒成大道 保佑乡儿得安宁

北方真武为将帅 青脸红发显神通

扯起皂旗遮日月 头顶森罗七宝星”

果然张家岭从收音机里听到了这些祷词,张家岭对这个祈祷词十分的熟悉,这是一贯道弥勒经文中的片段。看来慢慢长日,这个士兵就靠着收音机接受张天然的感化。

这就是邪教的力量所在吧,也是当年研究所两张一严共同要抵制的事物。可是现在的情形,却让张家岭感到啼笑皆非。

收音机里的祈祷词听了,换成了另外一个声音,那个沉重温和的声音,让人不知觉就要信服的声音:“七眼泉,红水阵。”

张家岭把收音机关了,随手扔在地上。张天然真的以为他能把握所有人的命运,就是这点,他远不如严重光。严重光能几十年压制张天然不出阴,就是因为严重光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想当然的听从自己。

张家岭没有在房间里浪费什么时间,就找到了出入证。证件被放在无极圣母画像的下面,非常的醒目。张家岭早就察觉到士兵的相貌与自己相似。一九九六年以来,见过张家岭的人不超过八个,张家岭在地下休养生息,除了头发胡须花白,衰老的比常人要慢。而士兵在隔壁上苦熬,也比常人看起来老很多。所以证件上的照片,很难区分不是张家岭。

张家岭拿着出入证,上了皮卡,顺着当年破旧,但是还能勉强辨认的道路行驶。

清晨的时候。前方戈壁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栅栏,有几个士兵守卫站在栅栏口的大门边。皮卡在关卡缓缓停下,张家岭熄火后,端坐在驾驶室一动不动。一个士兵用探测仪器在汽车四周慢慢的移动,非常仔细。没有士兵来询问张家岭,张家岭知道那个替换自己的士兵为了这么一天,可能两年都不跟人说话沟通了。

张家岭在士兵检查汽车的时候,看见栅栏上每隔十米,就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印着一个高压电的标识,下方写着“禁止靠近!”。

士兵检查完毕,然后说:“下午三点,必须把带着补给回来。”

张家岭一动不动,点了点头。

士兵挥手,嘴里说:“为了一点茶叶,还开车两百公里去取。真会折腾人,不过对你来说是好事,难得出去一趟放风。”

张家岭发动汽车,通过了关卡。皮卡开到了一个加油站,张家岭看到油箱里的油即将告罄,于是在加油站加油。

一个年轻的加油站工作人员走到张家岭的车边,“这个车不用加油了。”

“哦。”张家岭问,“为什么。”

“这里有一辆新车,”年轻人指着加油站角落里的一辆桑塔纳,“油加满了。”

张家岭没有多问,上了桑塔纳,继续开车。

张家岭驱车到了西安,并没有穿越秦岭南下,而是驱车向北,进入山西境内。他要见一个人,而这个人与他相识,并且交情匪浅。这是一个秘密,张天然和严重光都不知道的秘密。

张家岭到了长治,休息了一个晚上,然后驱车到了屯留县,在屯留县驶入山中,开车到了一个山顶,山顶上有一个道观。道观是一个旅游风景区,正在建设新的山门和酒店。张家岭把车停在酒店门口的停车场上。自己下车,走到了山顶的巅峰,一个萧条的道观里。

道观里只有一个老道士,和几个稀稀拉拉的游客,老道士不像其他寺庙道观里的和尚道士殷勤,主动要求游客烧香或者解签。只是随手把香烛放在了香炉之前。

张家岭打量了一下道观,然后走到了道观旁的钟楼上,然后轻轻的用手指关节,叩响沉笨的大钟。大钟发出轻微,却清脆贯彻的声音。

不多时,道观的住持,一个中年道士从钟楼下,一步步台阶的爬上来。

中年道士走上了钟楼,和张家岭对视片刻。

“我就知道你会出现。”中年道士看着张家岭,“你跑不掉的。”

“看样子你已经卷入进去了,”张家岭说,“张天然应该没有把握,不然不会把我从严重光手里放出来。”

“你说对了。”中年道士说,“严重光培养了一个厉害人物,叫王鲲鹏。”

“有多大的本事?”张家岭问,“比你如何?”

“比我强,而且强很多。”中年道士说,“不到万不得已,张天然不会卖你这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