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的历史上只有一个人同时具备这两种本领。那就是北宋年间,斩鬼升仙的道家宗师——黄裳。
为了进一步证明自己的推断,申德旭也慢慢移动到徐云风的对面,果然他看到了徐云风的眼睛与刚才完全不同,两个眼眶里同时出现了两个瞳仁。而且左眼的瞳仁已经变成了赤红色。
黄裳斩鬼升仙图,申德旭见过,那张图里面,黄裳是四只眼睛,上面的两只眼睛是通红的。
申德旭到现在才真真切切的明白,眼前的这个徐云风,身手和地位,决不在王鲲鹏之下。可是竟然没有这个人的任何传闻,实在是太奇怪了。
空气里的飞刃愈来愈快,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隐隐有了雷声。再这样下去,仓库里的人都很难逃过这一劫。
徐云风突然哈哈的笑起来,眼睛里的一黑一红两个瞳孔,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黄坤尖叫起来:“师父,我找到了。”
申德旭看到黄坤拿着一个乌龟爬到徐云风的身边,那个乌龟头四肢已经伸了出来,但是头部缩在龟壳里。徐云风的手指张开,放在龟壳的前方晃动,乌龟的头猛然伸出来,向徐云风的手指咬去,却咬了一个空,原来是徐云风的手掌轻微晃动,他的一根指头缺了一截。
就这么一个间隙,徐云风的炎剑挥下,把乌龟的脑袋砍掉。申德旭看到这个细节,心里发毛,因为他也观察过王鲲鹏,王鲲鹏的手指也是少了一截的。
按照诡道的规矩,看来这个两人的手指头都是拜对方所为,他们两人并不是王鲲鹏所说的兄弟关系,而是更加复杂得多。
申德旭还在胡思乱想,徐云风已经又抬起炎剑,平平的挥动,把那具尸骸的头颅砍掉。
然后徐云风对着上方大喊:“方浊——”
一瞬之间,巨大的声音把一切都掩盖,四周腾起了无数的灰尘,让所有人都看不清楚情况。但是空气中的飞刃破空声也嘎然而止。
当所有的灰尘散尽之后,申德旭看到仓库四周的墙壁全部倒塌。屋顶的钢构和瓦片全部坍塌下来,但是避过了所有人。
王鲲鹏和自己的下属站在仓库之外的地方,他的身边还站了两个女道士。
徐云风慢慢走到一个女道士面前,微笑着说:“我还以为所有人都把我给忘了。”
方浊用手拍了徐云风的肩膀一下,“你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北京太远了。”徐云风故作轻松的说,“你知道我找个人很懒嘛。”
这个楚国流传下来的荡离阵法,就在徐云风和方浊两人联袂之下,给破了。
“这个东西不是偶然出现的。”申德旭对王鲲鹏说,“你的七星阵法有了荡离的帮衬,威力会更进一步。”
“还不够。”王鲲鹏脸上看不出任何兴奋,“远远不够。”
四、听弦部:小序徵羽角
鄱阳湖水战之后,朱元璋击败东边的张士诚,终于统一了中国南方,在刘基的建言下,定都于龙盘虎踞的金陵应天,国号“大明”。朱元璋起事是打着明教的旗号,所以建国后抛弃了“吴”,定下国号为“明”。
随后的几年里,派遣徐达常遇春扫荡中国北部,击败元朝名将王保保,元顺帝逃亡漠北,元朝彻底覆灭。在中原维持了九十六年的蒙古人回了北方。至此,大明一统天下。
洪武十八年,朱元璋从民间选拔十名僧人,准备分给诸位藩王讲经荐福,这些僧人对自己的前途十分期待,因为这关乎着自己的今后的命运。他们纷纷在私下讨论,跟着那一个藩王会更有前途。但是大家都对北方的燕王和宁王不以为然。因为这两个藩王,还承担着守护明朝北方疆域,时时刻刻要和北元残余的蒙古军队交战。过去了,很难享到清福。
只有一个叫道衍的和尚岿然不动,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但实际上,他在等待,等着一个人,那个人不仅仅是来改变他的命运的,而是要施展的穷奇一生的报复。这个叫道衍的和尚,他一生的报复,只有一个,发扬光大诡道的门派,为自己的师父席应真报仇。
道衍,俗名姚广孝,他就是席应真失败后,告诉刘伯温,即将彻底埋葬他所有布置的棋子!这就是席应真败在刘基的手下之后,对刘基许下的诅咒。
多年后道衍离开了应天,跟随者燕王朱棣来到北平。
道衍一丝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老师,属于我的时代到来了,大明第一谋士,虽然不是你,但是也不会是刘基,因为。。。。。。一定是我!
席应真秉承诡道,而诡道曾经和纵横术有着密切的关联。
北平之后几年,燕王好像已经把道衍这个老和尚给忘记,迟迟没有召见道衍。但是道衍并不着急,他等着燕王,因为他要和燕王说的事情,关乎着燕王所有的身家性命。燕王还在等,等他的父亲去世。太祖在位一天,朱棣绝不敢轻举妄动。所以道衍只能和朱棣一样,每晚看着南边,等待着那一天到来。
北平的八臂哪咤,就在道衍所站的脚下,当年徐达拿着刘基的图样,在北平经营多年,终于建立了这个八臂哪咤的布局,当初的目的是为了运用风水,对抗北方元朝残余的武装。
明帝国一南一北,南边应天是龙盘虎踞,北边北平是八臂哪咤,辅佐帝国的千秋基业,这刘基一厢情愿的设想,却是道衍翻盘的机会。
朵颜三卫已经归附燕王。南边的太祖圣上归西的日期临近。道衍需要开始打算拿到八臂哪咤的布局图,这张图,道衍知道在哪里,而且他势在必得。八臂哪咤的布局,就在徐达的女儿,朱棣的妻子,徐王妃的手中。
终于在一个傍晚,夕阳如血一样的挂在西山,道衍正站在自己居住的道观里冥思。燕王带着他的随从来了,道衍心里忍不住想,王爷比自己想得更加着急。
道衍跟随燕王到了北平,被安置在这个庆寿寺里几年,庆寿寺并不大,在北平籍籍无名,道衍当了一个挂名的主持而已。寺内的僧侣知道他是燕王为了给马皇后祈福的僧侣,燕王也没有重用,随意安排下来的人,对他也并不热情,也不巴结,但是也算是彬彬有礼。私下里却对道衍十分的不屑,因为道衍虽然是一身和尚打扮,剃度了头发,也有度牒,但是他参悟的,却是道籍。
燕王带着随从,来庆寿寺并没有事先告知,庆寿寺的僧侣都跪拜在道路两旁。道衍看见燕王后,也随即跪拜。
燕王朱棣穿着一身黑衣,虽然质地华贵,颜色却很朴素。他比太祖要高很多,并且十分结实。燕王打过很多仗,在所有藩王里,最像太祖的儿子,就是他。
燕王的黑衣,也应对了地处北方的属地,但是道衍从第一次看到他尚黑的穿着,心里就明白,这个人他没有白等。太祖出身于摩尼教,所以明朝得国后尚赤,也许朱棣很早就有了水克火的心思,只是别人都看不到,刘基能看到,却已经死了。
燕王已经走到了道衍跟前,命令道衍起身,他一辈子戎马,出生都是在军营里,身上保留着军人的作风,不太喜欢繁文缛节。道衍站起来,看着燕王,他曾经许诺过给燕王一顶白帽子,现在他要兑现了。燕王身上的杀气道衍能感受的清清楚楚,如果今天他说错半个字,立即就会身首异处。不过道衍并不害怕,他已经想好了,想好了十几年。
燕王已经把命令所有的随从退开几十步,留下道衍和自己站在塔林的空地上。
“王府淹了。”道衍没有想到燕王竟然问了这句话,“你有什么办法?”
“有。”道衍说,“但是臣缺一个东西。”
“那东西在什么地方?”
“就在大王的手上。”
燕王不习惯道衍和自己说话的方式,他号令部下惯了,很少有这种相互琢磨的处境。但是道衍知道,燕王就是个习惯琢磨人心思的人。
道衍没有逼着燕王回答,而是蹲下来,折断一根松树枝,在地上画起来。画了一个小孩,八个胳膊,然后再画小孩的五脏六腑。
“八臂哪咤,”燕王一看就知,“北平的布局,国师刘基说服了父皇,让徐达修建。”
道衍没有应声,继续在八臂哪咤的手上分别画了两柄长枪,两柄宝剑,一条红菱,一个乾坤圈,一块金砖,一个九龙火罩,脚下两个风火轮。然后在下方画了一个巨大莲花。
燕王看得明白,问道衍:“听说幽州自古地下有孽龙,当初国师,就是为了压制住孽龙,才修建了这个八臂哪咤城?”
道衍不敢再卖关子,站起来说:“王府里的水是不是从井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