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媚和妈妈视频聊天时说漏了说嘴,让林茜知道了小舞摔伤膝盖,尽管小舞再叁表示已恢复得七七八八,林茜还是坚持飞回来。
叁个女人一台戏,林茜喊两个女儿大贱渣、小贱渣,叨叨两个贱渣一点也不像她,越来越胸大腿直腰细肤白,不公平,苏展听得头疼。
他把客厅、卧室全让给她们,猫小书房里,关上房门。
一阵烟焦味从窗口飘入、尖厉的火警声倏的响起,苏展猛的抬头、把桌上厚厚的本子胡乱合起打开房门急冲了出来,让客厅里叁个女人先呆着别慌,他出去看看。
“我们偷偷去看看你爸爸刚才在里面鼓捣什么?”身后传来向来不靠谱的林茜贼兮兮的声音。
苏展心里一沉,但已顾不上这些,过道上烧焦味更浓,他冲向电梯间,抓住慌张乱窜的物业保安询问。
“1301家里有人纵火,赶快从消防步梯下去!”保安边喊边将他推向消防门,他推开保安往家里跑,边冲进洗手间浸湿几条毛巾边把还在小书房里的叁个女人喊出来。
“媚媚带你妈跟着我!走消防步梯!”他给各人扔了条湿毛巾让捂在嘴上,背起小舞冲了出去
林茜闻言才发现不是闹着玩的,抓起包包手机跟着媚媚跑。
消防步梯一片人挤人的杂乱,他背着小舞给媚媚和林茜引道,“小舞不怕,抱紧爸爸的脖子,别怕勒着爸爸。有爸爸在,没事。”他双手没有托抱她的小肉臀,而是紧握着她的小胳膊。
她温软的胸紧贴着他精壮的背,腿间紧贴他的腰背——这是父女间贴得最近的一刻。
慌急间他似也感受到她腿间有个制造暖息的所在?真是猥琐,他斥责自己。
小舞在他耳边轻声应:“嗯,小舞没怕。有爸爸在,没事。”
热息喷在他耳际,暖灼灼的。
他没敢转头,大声喊:“媚媚?林茜?”
“在。妈妈也在。”
“小心台阶。紧跟爸爸。”林茜没应他,他心一沉。
好不容易挤到楼下放下小舞,让她们叁个往小区外跑。
他没理会正对他沉黑脸准备开炮的林茜,返身又挤上消防步梯,6楼一个老太太,被挤在楼道转角下不来,他挤上去把她背下来。
“真是好人。”老太太拉着他致谢。
他摇头,心说我不是好人,我是天下最猥琐卑劣的男人。
所幸没酿成大火灾,业主相当勇猛的扑灭了火,软硬装基本被烧了个透,轻微波及1401、1402两户,苏展家正好是1501,邻居们都在说他们家很幸运,又夸他一家子逃得快。
在楼下往上望去,13楼黑呼呼那个窗口离他家只有一层楼叁米的距离,他飙出一身冷虚汗,他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好臭。逃生关头我还淡定琐门了,快夸我。”媚媚骄傲的自夸。
不费一番功夫除味,家里根本住不了人。“小舞媚媚收拾下东西,今晚住酒店,爸爸让人去收拾南园的房子了,明天搬那边。”苏展边说边往书房走,班台上厚厚的本子不见了。
他兜头又是一挂子冷汗,脸色青白,他似乎感到自己双腿、整颗心都在漱漱轻抖。
“苏展!”林茜边往书房里走边大喝。
头微微抬仰起,他缓缓闭上眼,眉头紧蹙。
来吧,该来的总会来,撕开他体面的假像、暴露他卑劣、肮脏、变态、猥琐的底色。
把两个女儿都从他身边带走,禁止他再探望、接近她们。
他不值得拥有这么好的女儿。
闪在林茜身前闪进小书房的小舞将他的颓丧绝望的表情尽收眼底,心揪疼。
“你就这样照顾女儿的?小舞在你这摔伤膝盖就不说了,你答应我给她们良好生活环境,结果住黑社会邻居?人家被仇家上门纵火你跟着跑路?她们成年了,抚养协议作废了,我把她们带走!”
林茜辟哩叭啦倒豆子一般叨叨,他不明就里晃了晃大脑袋,却见林茜身前的小舞对他摇头,用嘴型跟他说:“她没看到。”
瞬间,他脸色由青白转向死灰,那双俊眼里已看不到一丝活气,死沉沉。
他宁可让林茜看到,也不愿意让小舞和媚媚看到。他毁了一个体面的父亲形象,毁了她们所有温情的回忆。
小舞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绝望到极点的眼神,意气风发、体面尊严的爸爸似消失了,眼前只有一个跌进深谷无望的男人。
媚媚蹦蹦跳跳过来拉走林茜,林茜又把小舞拉走了,“走,我要带你们走。”
“我不走,我喜欢黑社会邻居,幸好有爸爸带我们逃生啦,别人都被呛得直咳,就我们有湿毛巾护体神清气爽,跟着爸爸很有安全感,再说逃生多好玩啊,呼呼。林叁岁妈妈我这条裙子你能穿诶,我胸太大,穿不出你那种冷瘦高级美诶。”媚媚扮萌扮嗲哄妈妈开心。
苏展怔茫茫呆坐在大班椅上,小舞帮他打掩护,那肯定都看到了。他这个不堪变态爸爸更觉脸面丢尽,所有的尊严脱窍而去。
小舞重新走进来,把一本厚厚的本子放在大班台。
他垂眸瞄了一眼,像触电般抬眼望向正对班台的窗外,有一瞬,他真希望他刚才葬身火海了,这样父女俩不必这么难堪相对。
“爸、爸……”小舞嚅嚅喏喏想说什么。
这孩子在他面前,向来有什么话都直接了当拉开讲,何时这么嚅喏过。
“如果看、了,什么也别说,”他呐呐无神的说,“当、给爸爸面子。”
小舞又看了看眼睛毫无焦点、望着窗外的爸爸,想说什么终究没说,丧丧撅嘴垂头转身,体贴的帮他带上了房门。
最终,他没和她们一块去住酒店,带她们过去开好房后他匆匆赶回家。
把保险箱里的日记本重新拿出来,不舍的摸挲、翻了翻,又充满鄙夷无奈摇了摇头,将书柜边的碎纸机拉过来,做这些时他动作并不很利索,怔茫茫的。
再次不舍的摸挲,他看着碎纸机发了会呆,利索翻开日记本,哧啦啦碎纸声响,一张张写满密密麻麻钢笔字的纸张消失在碎纸机入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