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间,简予池没说什么,简永华反而先发起火来:“人呢!你倒是给追回来啊!”
简予池刚在温知黎那里碰一鼻子灰,好好一顿饭被搅得乱七八糟。心情也差到不行,拉开椅子坐下,没好气地对简永华说:“爸,你今天到底来干嘛的?我好不容易约到我姐,现在倒好,全让你搅黄了。”
简永华眉头一横,嗓门比简予池大:“她不来见我,我特地跑一趟来见见她,她倒给我甩脸子了,你看看刚才她对我什么态度,真是惯的。”
简予池忍不住跟简永华吵:“惯的?您什么时候惯过我姐啊,说话要凭良心,爸,你现在根本没有立场要求我姐对你怎么样。”
“我都说了让你别插手,别插手,你越帮越忙,你非不听,直接给我杀过来,现在可好,我姐连带着我一起误会了,觉得我跟你一伙的,商量好了来套路她,你让我以后怎么跟她相处?”
“你们上一代闹出来的事儿,凭什么要我们做子女的给收拾烂摊子?我今天就想跟我姐好好吃顿饭,怎么就这么难!”
简永华沉默片刻,像是自言自语:“快过年了,我就想看看她。”
“那你好好跟我姐说话不行吗?你刚才说的话太伤人了,你还真以为在我面前跟在我姐面前一个样?我姐压根没拿你当爸,你就别自作多情代入角色了成不成?”
简永华一生固执自负,哪容得被儿子教训,一拍桌子,呵斥道:“她不拿我爸,我也是她爸,血缘关系断不掉!”
简予池叹了一口气,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么一闹也没了吃饭的胃口,站起身来,说:“你就作吧,作到哪天我姐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了最好。”
“你上哪去,给我坐下吃饭。”
“不吃了,你自个儿吃。”
“明天跟我一起回羊城,你妈念叨你好几天了。”
简予池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简永华一眼,声音难掩烦躁:“我会回去,不过我们各走各的。”
简永华冷哼一声:“现在连你都跟我对着干,出息了。”
简予池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你永远都不会反思自己,永远都是别人的错,你站在世界中心指责所有人。可是你忘了,你根本就不是上帝,没有人活该围着你转,包括我们做子女的。”
话音落,简予池砸上门,门“砰”地一声巨响,打在简永华心上,让他久久没回过神来。
——
从日料店出来后,温知黎开着车在街上乱逛。
温知黎不想回自己空荡荡的公寓,这种时候她受不了冷清。
也不敢回长青街找外公外婆,她怕自己的糟糕情绪藏不住,惹两个老人跟着一起烦。
这些糟心事情,恶心她一个人就行了。
逛来逛去,温知黎决定回环洲,年底了,公司每天都彻夜灯火通明,总有同事在工作岗位上加班。
温知黎没什么活儿需要加班做,她只是需要找一个有人气儿的熟悉环境待着。
一组有几个加班的同事看见温知黎又回来,以为她临时接到了工作,打过招呼后没再多问,继续低头忙自己的。
温知黎放下包,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会儿呆,觉着无聊,起身往公司的健身房走,打算运动一番,把精力消耗干净,回家闷头睡觉。
温知黎在更衣室换上运动服,拿上无线耳机戴在头上,随便找了个跑步机站上去,选择舒缓模式,顺着跑步带运动起来。
时间过了晚上十点,健身房的人并不多,温知黎听着歌,进入运动状态后,开始加速。
后来越跑越快,温知黎渐渐从运动中体会到了一种痛快感,呼吸发紧有些跟不上她也不在意,甚至还想伸手加速。
温知黎的手刚伸过去,还没触碰到按键,倏地,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替她按下了减速键。
脚下的跑步带逐渐慢下来,温知黎跑得正忘我,突然被打断,摘下耳机,抬头看过去,语气不太好:“你干嘛啊?”
谢从述靠在跑步机旁,连温知黎生气的样子都觉得生动有趣。
“这话该我问你,你这么跑,要冲刺奥运吗?”
温知黎呼吸不匀,汗顺着额头往下砸,刚刚猛跑不觉得累,现在冷不丁停下来,才顿觉双腿似有千斤重,几乎快抬不起来。
温知黎关闭跑步机,慢慢走下来,越过谢从述,完全没有想跟他说话的意思。
谢从述前后脚跟上去,顺道从前台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喝口水,慢慢喝,别喝太多。”
温知黎没接,走到休息区刚想坐进软沙发里,被谢从述从后面扯住衣领,她行动被迫中止,温知黎又累又烦躁,回头无力道:“你别管我行不行?”
谢从述几乎拎着温知黎走到大落地窗前,才放开自己的手,不紧不慢地说:“不行。”
温知黎靠墙站着,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有说话。
谢从述第二次把水递过去,过了几秒,温知黎接过:“谢谢。”
谢从述顺势问:“你今天下班早,怎么还在公司?”
温知黎喝了一小口水,心不在焉回答:“大概是因为我热爱工作吧。”
“工作有什么好热爱的。”谢从述笑着凑上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如热爱热爱我。”
“……”
温知黎别过头,选择无视。
谢从述退后原地,想到温知黎刚才不要命跑步的样子,收起不正经的神色,轻声说:“你心情不好。”
笃定的语气。
温知黎一怔,下意识否认:“我没有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