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延光才没心思计较那么多,他直接去了皇子府,找大皇子提前打了招呼,又去找了上峰商议,最后才回府写好了奏疏,呈给天子。
如今天子正在病中,有些事暂交给几个皇子打理,不过这事也没那么快就允了,钟延光只好先叫人把东西收拾好了,随时准备出发。
钟延光晚膳也没来得及用,天黑透之后才回到家,他从大门进了前院,找了管事细问苏绿檀离家的事,得知她跟着商队走的,护院才带了六人,便心急不得了,她貌若天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只有六个壮汉哪里够护得住她!
想到此处,钟延光又出去了一趟,到铺子里捉着掌柜的问商队往常走的路边,便命心腹连夜追去,护着苏绿檀周全。
深夜回府,钟延光觉得荣安堂静悄悄的,一点人气也没有。往常苏绿檀要不是在廊下等他,要不就在室内看书弹琴,便是说说闲话,弄出点声响,也叫人觉得温馨。
突然一下子少了苏绿檀,钟延光觉得日子过的好生没意思。
以前苏绿檀在家中的时候,即便他要出差,心里知道她在家里等着,也就只是惦记惦记,如今晓得她走了,钟延光心里空落落的,被挖了一个大洞似的。
这才一日没她,钟延光就觉得日子太难熬了!
进了内室,钟延光把那“和离书”又拿出来,在烛下夜读。
和离是大事,须得双方族里长辈见面,谈好财产分割,再议和离。
苏绿檀嫁妆都还在定南侯府,京中也无长辈,和离之事肯定谈不成,再者,和离书也该由他来书写才对,她写的这封,根本就是儿戏。
丫鬟春花送了晚膳进来,因怕钟延光不大有胃口,只送了一碗粥,当然小厨房也备了新鲜的几个小菜。
钟延光纹丝不动地坐着,一下子又想起春花说的,苏绿檀去了院子后边,便想起了一桩事,槐树底下的还藏着她的钱财呢!
捏着和离书,钟延光就跑到院子后面去了,找了东西亲自铲土。
庭院后面没有灯,乌漆墨黑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春花跟秋月两个赶紧提着羊角灯过去。
钟延光不知劳累似的,奋力铲土,挖了快有他一条腿那么深,都不见东西。
春花不得不瑟瑟发抖地提醒道:“侯爷……都要挖到槐树根了。”
怔忪片刻,钟延光一下子扔了工具,愣愣地站在原地,槐树底下的东西,真的没有了。
钟延光看着手上那封虽然儿戏的和离书,却能深深地感受到苏绿檀下笔时候的伤心难过,他是瞒了她一些事,却没有伤她的意思,却不知道她竟然恼成这样。
想着想着,钟延光越发难过,失了魂一样走回屋子里,坐在罗汉床上十分难受,看着房中一切,都能联想到苏绿檀在家时候的一颦一笑,她的嗔她的怒,每一样都生动惹人喜欢,把他一潭死水似的生活变得津津有味。
二十出头的大男人了,上过战场杀过人,伤过筋动过骨,疼的再厉害的时候至多也就是龇牙,现下却红了眼睛,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皮肤上顿时觉得湿哒哒的。
使劲地眨了眨眼睛,钟延光等不了了!
带上要紧的东西,钟延光便去了千禧堂,赵氏都歇息了,愣是被他让丫鬟给叫醒了,穿好衣服在次间里见上一面。
赵氏也是有起床气的人,尤其这些日本来觉浅,能睡着已经是难得,被钟延光这时候叫醒,难免有些不耐烦。
钟延光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对赵氏道:“母亲,儿子要走了,估摸会在金陵待上好长一段时间,太夫人年纪大了,我就不去打搅她老人家了,家里的事,您多关照一些。”末了又道:“保重身体。”
登时就清醒了,赵氏抬眼道:“去金陵做什么?那不是绿檀的娘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