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在方牧恩他们搬回来的第三天就有点受不了了。
从前她和陆独胜两个人住在这里,又是当家主母,自然想做什么做什么。后来陆独胜走了,她更是一人独大。
结果现在陆琛晟和方牧恩入住,所有人不自觉地就以他们的意见为最高宗旨,她这个老人家反而若有若无的被冷落了。
这让从来都是众人中心的陆老夫人怎么能受得了?
尤其是在家里头一些大小事儿上,平时陆老夫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的,现在有眼色的佣人们都会再听取一下方牧恩的命令。
而方牧恩做的决定,却永远没有人敢质疑。
终于,在这一天清晨,陆家现有的所有人聚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陆老夫人淡淡地说:“你们这些孩子们的孝心,我也看到了。但我一个人清净灌了,这么多人加上果果这个孩子,吵得我头疼,你们还是各自回家去吧。”
正在给果果喂蔬菜羹的林彩一下子不乐意了,她“啪”一下吧调羹放在桌子上,冷笑着说:“琛钰在的时候,妈不是总说我勾着他不让他回家吗?现在您的两个儿子和儿媳都侍奉膝下,您怎么又不乐意了?”未免也太难伺候了些。
林彩的未尽之语陆老夫人当然也能猜到,她自以为也是受够了林彩这不阴不阳的脾气,脸色一沉就站了起来:“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话。”
“小彩是三叔的未亡人,她怎么就不能代表三叔发表意见了?”
方牧恩本来就看陆老夫人不顺眼,这会儿见她竟然拿果果做筏子,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妈,我们知道您是关心我们,但是同样我们也关心您啊。怎么,不爱吃蔬菜羹吗?管家,撤下去,给妈做份新的。”
在陆老夫人眼里,方牧恩和林彩就是一丘之貉,都是一伙的,怎么可能任由方牧恩打圆场。
“不许动。”
“快去!”
“我说不许动就不许动!”
管家一下子陷入了两难境地,两个人都是主子,他还真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难道我还使唤不动你么,不听话就滚蛋!”
就在管家犹豫的时候,一向和气的方牧恩忽然爆发了,她冷冷地看着管家,对他下了最后通牒。
终究管家还是知道陆家真正能够当家做主的是谁,他踟蹰着、硬着头皮从陆老夫人面前把那碗根本没有怎么动的蔬菜羹端起来离开了这个纷争之地。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琛晟皱起了眉头,看向方牧恩的目光充满关切。他惊讶于方牧恩的突然爆发,和语气中那克制不住的火气。
几个陆家人还好,沉不住气的大多是老宅里的佣人们,他们见风使舵惯了,都要看看陆夫人和陆老夫人之间的斗争到底是谁占上风。
虽然方牧恩对陆老夫人不但没有好感反倒充满恶感,但她也没有兴趣坐在这里让别人当猴戏看,直接站起身来跟大家打了个招呼自己上楼了。
陆琛晟皱起眉头,威严的目光扫视的所有人低下头,才紧跟着方牧恩上去。
来到他们的房间,推开门,不出所料地看到方牧恩闷闷不乐地靠坐在床头。
看到陆琛晟跟进来,方牧恩并不吃惊,只是瓮声瓮气地说:“阿晟,我刚刚是不是特别失礼?”当初陆琛钰为了这个事情和林彩吵了多少次架?今天她这么不恭敬,同样是儿子的陆琛晟也会生气的吧?
连方牧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了,明明按照她过去的行事作风,刚刚在餐桌上也应该打圆场的,而不是直接和婆婆撕破脸。
现在自己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就好像她是在用哭泣逃避指责一样。
方牧恩倔强地把头扭过去,不想让自己的弱势展现在陆琛晟面前,过了好半晌,才哽咽着说:“刚刚是我态度不好,我会跟妈道歉的。”不管陆老夫人做了什么,她冲长辈发火就是她的错,这就是世人的评判标准。
陆琛晟很久很久都没说话,久到让方牧恩刚刚压下去的那点委屈又冒了出来。
她悄悄拿手抹去流出来的泪水,肯定是因为她怀孕了,所以才变得泪腺这么发达的。从前,她不会这么轻易就哭出来的。
方牧恩只听得一声叹息,然后她就被那个熟悉的气息环绕了。
陆琛晟简直是拿方牧恩没有办法,他开始只是想好好欣赏方牧恩难得小性子的时候,把这当做美好回忆来珍藏。
谁料他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就看到方牧恩水漫金山了。
难道这就是孕妇特有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