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忌着自己一贯的形象,顾继城没有指责,而是满脸愧疚道,“不能全怪你,也是我有段时间没来,让那些人以为妈妈是没人护着的,才敢,才敢对她下手,是我对不住妈妈,让她老人家受罪了。”
到后面,他声音都哽咽了。
陈老看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山羊胡子一翘,抡起拐杖就要往顾继城身上砸,显然气得不轻。
或者说是借机发难,早在看到邮箱里的那些照片时,老人家就想这么干了。
方牧恩见状,也不阻拦,舅姥爷年纪大了,火气不发泄出来,伤身。而且,她乐得看顾继城挨打。
眼看着顾继城从精英范十足到形容狼狈,挨了七八下后,她才上前劝阻,“爷爷,顾总就算有错,也是被人蒙蔽了,他并不知情,这些我们稍后再说就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见到阿姨,看看她情况怎么样了。”
“你说得对,咱们先去看看斯芸。”
顾继城虽然想走陈老的路子,尽快将药物上市,却也没因此就让沈斯芸待遇好点。主要是没想着陈老年纪都这么大了,还会到精神病医院看疯了的外甥女。
而陈老来医院前并没有通知,很突然就到了,院长根本没时间安排,是以还是那个空间狭小,光线昏暗的503,沈斯芸也如往常一样,被绑在轮椅上,饱受虐待的样子。
门打开后,方牧恩扶着陈老当先进入,顾继城陪在一边,一下来这么多人,沈斯芸受到惊吓,喉咙里发着不明嘶吼声,人也挣扎的厉害。
“阿姨,我是暮卿悦。”
方牧恩看到妈妈,情绪激动下直接放开陈老,就扑到沈斯芸腿上,被她消瘦的膝盖顶到,才想起还有其他人在,僵硬的换了称呼,一时间脑海空白,竟只有这干巴巴一句。
沈斯芸好似还记得女儿,瞬间安静下来,一个劲儿的喊,“牧,牧牧,牧、牧……”只是仍然神情呆滞,目光发直。
顾继城这会儿神思不属,只想着怎么过了这一关,还能不影响药物上市,倒是没发现方牧恩的异样。
陈老记忆里,沈斯芸端庄漂亮,温婉大方,还有点小女孩的可爱,即使嫁人了,在他面前也保留着晚辈的娇憨。
现在……
沈斯芸体型瘦消的堪比非洲难民,头发乱糟糟的,枯黄枯黄,脸上布着皱纹不说,露在外面的肌肤上,脖颈和胳膊都横亘着一道道伤痕或掐痕。
“斯芸,斯芸,还记得我吗?”陈老颤抖着,凑到沈斯芸面前,一声声呼唤着,沈斯芸只是在听到声音的时候,扭头看了他一眼,就转了过去,没有任何异样。
换句话说,已经不记得他了。
陈老眼中闪过悲恸,一瞬间整个人好像老了两三岁,沙哑着嗓音道,“悦丫头,你和斯芸有缘啊。”
虽然在众人看来,沈斯芸那一声声牧牧,叫的显然是方家小姐,而不是暮卿悦,方牧恩却知道妈妈叫的是自己。
紧紧握住妈妈的手,泪水噙在眼眶中打转,她现在的身份不方便第一个出头,只盼着舅姥爷压制下顾继城,把妈妈带出,少遭份罪。
“你们竟然绑着我妈妈?”顾继城站在门口,一副惊怒交加的样子,瞪着院长,一叠声吩咐,“还不去把钥匙拿来!还有伤药,易消化的食物,再找几个靠谱点的医生!”
院长走后,他也挤了进去。
“妈,妈,您竟然被人害成这样,是我的错,没能及时发现……啊。”顾继城弯腰站在另一侧,忏悔着过错,还挤出几滴泪,却在贴近的瞬间,被沈斯芸张口咬在脸上,痛呼出声。
沈斯芸咬的是真狠,一点没有松动的意思,仿佛不咬下来一块肉就不罢休一样。
方牧恩解恨的同时,又心痛不已,妈妈得对顾继城有多恨,才会在精神失常后,还动用一切手段攻击他。
“妈,我知道我错了,您惩罚我是应该的。只是您身上的伤更重要,让医生先给您看一下吧。”顾继城忍着疼痛,还在说冠冕堂皇的话。
方牧恩冷嗤,医生都还没来,怎么先看?
不过,妈妈真要把顾继城咬毁容了,这人心中不定怎么怨恨,想法子报仇出气呢,她不能把妈妈至于危险之中。
“阿姨,我是牧牧啊,您看看我成吗?”方牧恩没提松口之类的话,而是转移妈妈的注意力。
沈斯芸扭头看她时,果然松开了牙,顾继城感激的冲她点点头,更多精力放在了怎么解决这件事上。
“顾继城,回去跟你家里那个小妈说一声,斯芸我带走了,她有什么说法,尽管来找我老头子。”陈老气势全开,说一不二的强势。
院长在顾继城暗示下,确实把虐待沈斯芸的帽子扣在了柳茹兰身上,理由也是现成的,即使正室疯了,小三也容不了,要虐她出气。
陈老调查来的资料中,顾继城除了帮柳茹兰把沈斯芸弄到精神病医院,其他确实没做什么,那些折磨沈斯芸的法子,都是柳茹兰做的。
也就因为这样,他没有跟顾继城撕破脸,干脆就将炮口对上了柳茹兰。
这是顾继城想要的,他心中暗喜,面上却一副欲言又止,满含羞愧,做足了样子。
事情好似就要圆满解决了,然而并不!
在医生给沈斯芸做了一系列检查,用了各种药物后,她竟然不愿走!
方牧恩和陈老,甚至是顾继城轮番上,口水都说干了,她都只是缩在轮椅上,即使手脚已经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