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将纸笔递过去。
中年妇女握着笔,问道:“要写什么?”
谭刃道:“先写你女儿的出生年、月、日、时。”
我顿时觉得满头雾水,不问失踪时间失踪地点,怎么问起了生日?不过老板说话,我自然没有多嘴的份儿,因此便在一旁站着。
中年妇女写下了:“2005年11月22日x时。”出于隐私保密,具体生辰就不详说了。
谭刃点了点头,抖了抖烟灰,道:“名字。”
中年妇女写了顾欣两个字。
谭刃看了看,半晌没说话,眉头微微一簇,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我注意到,他搭在沙发上的另一只手,手指却开始抖动起来,像是在算计什么东西。
随后他闭着眼,半晌没出声。
中年妇女终于反应过来,对于谭刃这种表现开始感到不满,就在她似乎要发火时,谭刃睁开了眼,抖了抖烟灰,道:“选择‘一条龙’还是‘问路’?”
一条龙?
问路?
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3章 谭刃
别说我不解,那中年妇女也同样不解,便直言不讳问道:“什么一条龙,什么问路?你们到底做不做生意,我只是想找到我女儿?”
谭刃神情不变,依旧是犀利而不苟言笑,声音沉稳,不疾不徐的回道:“问路就是告诉你,你女儿所在的地方,你们自己去找人,先交定金,找到人后,你再结剩下的款,总款一万元。一条龙就是把你女儿在一个月内送还到你面前,事成后一次性收款二十万。选一个吧。”
中年妇女愣了。
我也愣了。
之所以会愣住,不是因为价格的原因,而是谭刃所给出的两条选择中,都很清楚的传达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一定能找到她的女儿!他并没有说找不到一类的话,而是让这个女人选,以哪种方式找到。
中年妇女的嘴唇抖了抖,眼中有些不可置信又夹杂着激动的情绪:“你们真的能找到?”
谭刃道:“前提是你有钱。”
“我有!”那女人立刻点了点头。
谭刃也跟着点头:“那就选一个吧。”
这时,她迟疑起来,道:“我选问路,你告诉我地方就行,万一找不到……”
谭刃打断她:“没有万一,事先会有合同签订,定金只需要交纳一千。”一千块钱,对于寻女心切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对方同意了,谭刃便道:“好,晚上八点来我这儿拿资料签合同。”
送走了那女人,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谭刃哪来的这么大的信心?他是不是骗子?我也被骗进犯罪团伙了?
就在我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谭刃问我:“你是周玄业招来的?”
我点了点头,说实话,面对这么严肃的老板,心里还是很有压力的。
但让我意外的是,他只是点了点头,道:“好好干,有机会还能赚外快。”紧接着,那女人写的那张纸,被他压入了一个加锁文件夹里,谭刃自己就洗澡去了。
当天晚上八点,那妇女过来时,谭刃拿了份合同给她签,然后又给了她一份地址,女人便走了。
收了一千块的定金,这个活儿,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这个事务所的一切,都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但可惜,我找不出这其中的原因。
算了,为了钱,先干着吧。
我原以为这位老板很不好相处,但后来我发现,他是个严肃不多话的人,也绝不会像我以前遇到的其它老板那么小气而吹毛求疵,基本上,我在事务所干什么他都不会过问。认真打扫也好,或者干脆玩游戏也好,躺沙发上偷懒也好,几乎当我是隐形的,只要他有事吩咐的时候认真做好就行了,并且……他几乎很少会找事情给我做。
俗话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一个月后,我在苦难生活中磨练出来的勤劳,几乎被耗光了,特别是月底时,账户上准时转来的四千块钱,让我觉得很是惭愧。
每天打扫一遍事务所,几乎就是我的全部工作。大部分包吃包住的工作,员工都是要给老板做饭的,但谭刃在吃过一次我做的饭后,评价道:“猪食。”随后就一直是叫外卖,当然,外卖钱也是老板出。
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员工,我每天只需要打扫一下事务所,然后包吃包住,月入四千,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简直已经走向人生小巅峰了。
越是来的容易的东西,就越让人感觉到不安,这个不安,在九月的月初终于出现了。
那天,那个妇女再一次敲开了我们的大门,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来付尾款的,也不知道她女儿是不是找到了。不过,她进来的时候,神色十分奇怪,透露着一种不安,对我笑了笑,说:“我来结款。”
结款?
我心里暗暗惊讶,难道真的找到了?
谭刃根本连门都没有出过,他是怎么知道小女孩所在的地址的?
这会儿谭刃还在睡觉,出于好奇,我压低声音问她:“女儿找到了?”
她神色有些勉强,点头道:“找到了。”我看得出来,她似乎出了什么事,并且不想对我这个外人多说,于是我也没有继续追问,只问了一句:“欣欣还好吗?”
我对于小女孩是很有好感的,当然不是因为我恋童,而是我之前说过,在福利院里,不正常的孩子比正常的孩子多,而正常的孩子里,女孩儿又比男孩儿多。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父母会扔女儿,但我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看着那些叫我哥哥,会扑到我怀里撒娇的小妹妹,我觉得她们就是可爱的小天使。
大约是我的叫法,让这个妇女感到暖心,她道:“欣欣一切都好。”顿了顿,她道:“谭老板在吗?我、我还有些事情想请教他。”
谭刃这会儿正在睡觉,我想了想,让她稍等,然后敲了敲谭刃的房门:“老板,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