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坐在承明殿的人,是孤。”
“治理着大盛江山的人,也是孤。”
赵缨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孤乃天子,已是承天授命,传国玉玺这等谶言之说,不过是臣子迂腐,百姓愚从。”
“孤即位三年,励精图治,勤勉自修,玉玺区区死物,只有那群老骨头才会信奉若神明。”
他的视线落在地上那个被随手弃置的玺盒,“孤,从未将传国玉玺放在眼中。”
赵缨从来都是自信的,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沈羡神色未动,只是在心中想到,可是他却这样在意先帝遗诏。
盛华与赵绪,也同样在意。
她甚至开始疑心,他们在意的,究竟是承明殿这个孤独到几乎绝望的位置,还是先帝心中最骄傲的人选。
天家的亲情瞧着这样淡薄,究竟是命运在推动他们分道扬镳,还是因为曾经这样在意过彼此,以至于命运的利刃所到处,竟鲜血淋漓至无一人可以逃脱。
仿佛是看出了沈羡心中所想,赵缨微微扬起面庞,瞧了一眼承明殿外头那个小园的方向,缓缓说道,“这是孤与赵绪的对局,旁人皆是卒子,如今,已是孤胜了。”
至于先帝遗诏究竟写的是谁,不再重要了。
那一日在月老庙,她想要将颈上的小玉给予赵绪,可是他那样温柔地为她重新系好了暖玉,在漫天的烟花之下,告诉她,只愿她平安。
从来就只有赵绪与赵缨,这一场对局,从没给予他人立足之地,从一开始,这一场局,就是他们二人的对决。
沈羡长长叹息了一声,仿佛是忽然间感觉到的疲惫,她阖上眼,缓慢地请求道,
“陛下,赐臣大不敬之罪罢。”
赵缨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打量过沈羡苍白的面容,一字一句说道,“你命那婢女来传话,本是为了求生。”
“孤应了你。”
他几乎要按捺不住心底涌起的火焰,然而面目却总是冷淡又威严,他问道,“如今,一封战报,你竟要向孤求死?”
沈羡面色浅淡,她跪在赵缨的面前,低声道,“那就请陛下放沈羡出宫罢。”
她就这样垂着头,也不瞧一眼赵缨,只是兀自沉默着,襟口殷红的血迹映红了他的眼睛。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拉近自己的面前,近的几乎可以看见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他目中压抑着怒火燎原,沈羡不过是清清浅浅一笑。
“陛下。”她倏而拔下鬓间碧玉簪,抵在自己的颈边,重复道,“请放沈羡出宫。”
赵缨手中的力气很大,沈羡眉眼却未曾动,他不退,她亦不惧,只有一点明明灭灭的光线,拂过她的面庞,照进他的心中。
他忽然松开了手,缓慢地背过身去,高声喊道,“杜义!”
承明殿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杜义低着头应承道,“在。”
“女官沈羡私自出宫,今,罢免其从三品殿前尚仪一职,既为白身。”
他顿了顿,“便逐出宫去罢。”
杜义愣了愣,复而低下头应道,“是。”
沈羡缓缓一拜,“沈羡领旨。”
赵缨未应,沈羡自地上站起身,一路经过杜义的身旁,踏出了承明殿之外。
赵缨背对着大门的方向,瞧着主位之上悬挂的舆地图出神。
外头的日光洋洋洒洒,落在宫门之下,笼罩过沈羡单薄的身影,她站定在昭化门前,只余下一身空落落。
却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自什么地方投过来,温柔的落在她的身上。
“赵绪?”她下意识出声。
周围应答她的只有空荡的寂静。
昭化门外的长街隐蔽处,晏十一将手中长剑重新收回了鞘中,低声道,“沈姑娘已安全出宫。”
有人淡淡应道,“你带了人先行回去。”
“主上?”
“本王要再守一守她。”
作者有话要说: ooc小剧场
赵绪:我姐和我哥都要杀我
盛华、赵缨:闭嘴
沈羡(瞥一眼赵家姐弟):过来挨骂
盛华、赵缨:......
赵绪:我媳妇贼拉聪明
沈羡(假装不骄傲的点点头)
渣作者:我女鹅智商贼高
沈羡:哦,还有这个人,拿我的刀来
渣作者: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