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寻着狸奴走过的路一道跟去了。
只余下沈羡与裴贞两人相视无言,再看便是一笑了,沈羡询问道,“五公子似乎身抱有恙?”
裴贞似乎并不是十分放在心上,“先天不足之症,依靠苦药续命罢了。”
沈羡沉默了一会,方才道,“五公子这样人物,心胸之洒脱,令人折服。”
裴贞目色和缓了一些,“你倒不说些吉人天相之类的客套话。”
沈羡将目光投向窗外,淡淡笑道,“死生不足以令志毅者畏。”
“好一个志毅者不畏死,”裴贞击掌轻笑,“如今方才觉得沈姑娘背得起陵州沈氏一门的性命。杀谢真,想来宣王的胜算又多了两分。”
听到赵绪的名字,沈羡垂眼看着手中握着的碧玉簪,低声道,“若是能够帮到他,总归也是是好的。”
“沈府的血债,总归要向他们讨一讨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穿云之箭,破空而去。
那一日沈府满门抄斩,带头来抄家的钦差,叫做谢恒,乃谢真之子。
沈家的案子,蹊跷丛生,沈为清向朝廷申求了十万两灾银,却在入库一日后不翼而飞,被指贪墨,无银钱买米,害死了诸多百姓,被判抄斩。
可是沈羡分明记得,银两到的那一日,谢恒不经过父亲的核查便将银两全数入了库,也不许任何人打开。
若说银两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只能是银两根本未到陵州。
“谢真领了北方兵权,又有裴太后照拂,区区陵州案,算不得什么。”
沈羡抿了抿唇,“沈家人,宁玉碎也不求瓦全。”
裴贞倒是难得的笑了笑,漫不经心道,“宣王筹谋三年,要取谢真的性命,如今,又逢新帝要集权的时势,谢家,气数已尽,也就无所谓什么罪名了。”
似是话中有话,沈羡心中一动,莫非是裴世子一事?
裴贞走到窗前,负手背对着沈羡,身量削瘦却挺拔,他神色有些远,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回过身瞧着沈羡,“沈姑娘今日也算是裴某的知音,裴某便赠沈姑娘一言。”
沈羡静静听着,眉眼舒展,面色安宁。
裴贞提起窗前小几上一只漂亮的玉壶摆件,握在手中把玩,缓缓道,“不要小看赵缨。”
见沈羡神色平平,并未因为他直呼了新帝的名讳而有不同,裴贞朗声一笑,步伐畅意便往外头走去。
他想赵绪看中的人,竟然有几分有趣。
沈羡仔细打量过裴贞随手丢弃在窗前的玉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裴嘉鱼追着裴贞喝药的吵闹声又从外头传来,令人不觉莞尔,赵绪曾经告诉过她,裴贞与裴嘉鱼乃龙凤双生,感情比起旁人更亲密些。
她想起那时赵绪眼底一闪而过的温和,心想赵绪的内心,是不是也曾有过这样的温存与柔软。
沈羡的伤势在玉拂的妥善照顾下好转的很快,本也是皮肉伤,瞧着骇人,只不过是失了些血,不过几日便可以下床走动。
倒是裴世子新伤旧痛在一起,在床上将养了好些时日,沈羡与嘉鱼一同去探望过几次,裴贤的面色尚算不错,胸口的伤势清了脓之后渐渐开始愈合,眼看是好了许多。
“沈姑娘有惊无险,无事便好。”
“多谢裴世子那一日援手。”
裴贤想到那一日沈羡推开他直往宣王处而去,分明是存了共死之志,心想哪里是他援手,分明是他在他二人之间多事才是。
他为人素来磊落,也不过是一笑,“沈姑娘客气了。”
沈羡亦是一笑。
寿宴将至,裴贺自宫中传来消息,说是新帝御驾将至,亲临垂慰裴世子的病情。
新帝素来待裴家亲厚,如此行径,不免又赢得了几句圣上宽厚,裴家忠心之类的客套话传到朝野,倒是叫裴太后心中很是满意。
沈羡并未曾与新帝打上照面,赵缨来的那一日,裴嘉鱼一早便将她带出了府,说是明日太后寿宴,要为她与自己添置一些好看的衣裳首饰出席。
沈羡便问道,“明日?”
裴嘉鱼点点头,拉过她的手说道,“那宣王想要见你,便托我带你一同去赴宴,便是他不提,我也是要带你一道去赴宴的,沈姐姐你是我最好的友人,我想与你时时刻刻都在一处。”
想来赵绪已经筹谋好了一切,让她随裴家人进宫,是为了掩人耳目,策她万全。
沈羡为她理顺了鬓发,温和笑道,“裴五公子可知晓?”
“自然!就是裴五今早提醒的我,明日宴会,沈姐姐想来没有合适的衣裳,不如去置办一些!”
沈羡想裴五这样聪明,他既然应承了,想来此事于裴府无碍,便放心了一些,向着裴嘉鱼笑道,“好。”
玉拂亦在一旁应道,“今日天气这样好,姑娘多出去走动一些,也是好的。”
又递过一只木匣与沈羡,浅笑道,“姑娘和郡主只管挑拣自己喜欢的便是。”
裴嘉鱼见状夺过那木匣,打开来一瞧,竟是铺了厚厚一层金叶子,又见那盒子的底部镌刻了宣王府的徽记,便哼了一声将盒子塞回了玉拂手中,清了清嗓子道,“狸奴,今日的银钱一应都记在我镇南王府和我大哥账上!”
狸奴在一旁怯怯地应了一声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月底了,工作比较忙,可能会变成隔日更3000,时间还是中午12点,谢谢各位小天使,鞠躬。
希望各位小天使可以给作者君一个收藏或者评论,让作者君知道自己不是单机,谢谢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