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七!你给本郡主过来!”
赵绎瞧了一眼不远处面色冷然的赵绪,哼哼一声,“我偏不!有种你过来!”
“旭王,”裴贞眯了眯眼,懒懒道,“你可要注意自己的名声。”
赵绎闻言摸了摸鼻子,终归是有些理亏,心道你裴家有心要护短,这哪里是他的名声,分明是裴嘉鱼。
裴贤久不在帝京,见他二人你来我往,一时也摸不清头绪,见裴贞也插手,心道多半又是些纨绔争执,面上平添了两份无奈。
赵绎倒也不再管裴氏兄妹,翻身下了马,瞧了一眼晏十一,便直直往那赵绪面前去。
“三哥!你可算是来了!”
赵绪轻轻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刺了一句,“驰道纵马,竟是毫无长进。”
赵绎闻言摸了摸头,似是才瞧见赵绪怀中的沈羡,不由多打量了两眼。
“三哥竟带了人来。”
赵绪将沈羡护在怀中,神色未动,“听闻前些时候青鹿书院考学,你得了最末等。”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赵绎闻言不屑道,“小王的才学,又岂是那区区老学究可以窥见的!”
裴贞扣住缰绳,带着裴嘉鱼从后头驱马缓缓过来,似笑非笑,“顾丛乃天子帝师,凭他竟也不够一试旭王殿下才学,莫非竟比当今天子还要强上两分?”
“裴贞!”赵绎咬了咬牙,“你也太……”
裴贞挑了挑眉,赵绎便将后半句咽了回去,裴家这个老五,睚眦必报,也太小气,实在令人头疼。
赵绪身上犹带着许多暖意,沈羡从他怀中退开了些许了些许,便有寒风浸了过来
“好些了?”赵绪低声问道。
“多谢。”
“沈姐姐,”裴嘉鱼从马上下来,垂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住。”
“不要紧,我没事。”沈羡面色温和,眼底带了两分宽纵的笑意。
“沈姑娘,嘉鱼方才莽撞,这一路上风尘辛苦,若是不嫌弃,镇南王府上愿备薄酒以赔罪。”
裴贤摸了摸嘉鱼的头顶,笑道,“我想嘉鱼也是这般希望。”
“沈姐姐意下如何?”
沈羡摇了摇头,“一路上已多有劳烦,不敢再平添叨扰。”
她看向赵绪,笑道,“更何况,宣王殿下于我有恩,我还未曾回报。”
裴嘉鱼还待要劝,便听赵绎朗声一笑,“且住!”
赵绪瞥他一眼,赵绎笑得愈发欢快,“悯园已备美酒,只欠三哥这个东风,既然裴世子也在,不若凑成整好,意下如何?”
“哼,谁稀罕你的酒菜不成!”裴嘉鱼撇过头,瞧也不瞧赵绎一眼。
赵绎倒是也不再恼,长身玉立,谦谦一揖,“明珠郡主海量,李琅玉一事,皆是小王的不是,还请郡主小姐宽恕则个!”
裴嘉鱼瞧见赵绎学了那戏文里的怪模样,不由笑出了声,那李氏虽然可恶,竟敢在背后编排裴贞身子不好,是短命相这些闲话,终归到底赵绎也是一片好心,便也就气消了一些。
“那本郡主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你这一回。”
裴嘉鱼应了这一声,裴家兄弟自然也就无有反对。赵绪从玉拂手中取过一件披风,替沈羡围过了,方才瞧了一眼赵绎。
“宣王殿下不进宫见一见新帝。”裴贞摸了摸身下的马儿,只作漫不经心。
尽管言语不失妥当,但终归有些不敬,裴贤抬眼瞧了一眼裴贞,那人却只作不觉。
赵绪淡淡道,“先去悯园罢。”
赵绎得了这一句,自是十分高兴,从晏十一手下牵过那匹红鬃烈马,锦衣翻飞,当先一马扬尘而去。
裴嘉鱼拉上裴贞亦是纵马便追,裴贤只得无奈跟上。
镇南王府的马车已毁,初七便牵过了原先宣王府的马车,沈羡向他低声道了声谢。
赵绪已在马上,却是长臂一捞,将沈羡圈在身前,向着晏十一道,“你带了人马先行安置,初七随我去便好。”
晏十一似是有些担忧,犹豫道,“主上……”
赵绪抬了抬手,“无碍。”
说罢便轻扯缰绳,缓缓向着悯园去了。沈羡被圈在他的怀中,赵绪的下颌靠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令她垂下了眼睛。
赵绪的马并不快,沈羡半靠在他的怀中,两人俱是一言不发,似是各怀心事,她微微扬起头,只瞧见了赵绪平淡如水的面庞。
她在心底轻轻摇了摇头,她想陵州十九条性命背后的淋漓鲜血,终于要由她来呈向世人,而赵绪,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悯园并不远,地处繁华,取闹中取静之势,以门前棠树掩映,穿过一片棠树,方窥见那一方大门,那悯园的匾额之上,还在一角镌刻了一个秦字,想来是主人家的姓氏。
园内十分安静,穿过前头的假山,方见了那明亮宽敞的大堂,奇的是这园子并不像酒楼,倒像是私人的雅居,赵绪似乎对此处十分熟悉,从垂花门穿过,便到了后园,只见一片碧波映入眼帘,无垠无际,沈羡心中暗道主人家好手段,瞧着竟不像是人工开凿的死水,似是另有源头相通。
“三哥!”
碧波湖内有一湖心小亭,摆放了石桌石椅若干,赵绎与裴家兄妹已然在亭中相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