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孟军从来不怀疑,因为从蒋丽妃的检查记录上推导出来的怀孕日期,那两天都是他跟蒋丽妃在一块儿。孩子不是他的是谁的?更何况,耿长河都做过亲子鉴定,确定过孩子不是他的了。
但孟军不想跟孟母扯这个,他重重地喊了一声:“妈,你先回答我,是不是蒋丽妃来找你了,她跟你说了什么?”
知子莫若母,见孟军不肯正面回答,孟母就明白了,蒋丽妃说的是真的。她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然后欢天喜地地跑过去,打开了卧室的门,使劲儿地推躺在床上睡得死死的孟父:“老头子,老头子,咱们终于要做爷爷和奶奶了。”
今天自从蒋丽妃走后,她就一直沉浸在喜悦中。但她又怕蒋丽妃是骗自己的,所以一直没睡,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就等着孟军回来证实这一切。期间还给孟军打了回电话,结果孟军说什么哥们生日,一会儿就回来,结果一会儿到这时候。
孟父被她吵醒,打了个哈欠,翻身背对着她,嘀咕了一句:“爷爷奶奶,做就做呗……不是,你说什么?阿容又怀孕了吗?”
孟父蹭地坐了起来,睡意去了大半,脸上的喜色净退,懒洋洋地说:“保不保得住,还说不定呢!睡吧,别太激动,免得空欢喜一场,明天让孟军去把她接回来,怀孕了就别呆在娘家了,像什么话。”
这又不是第一回 了,他现在都不敢太早高兴了。
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到失望,孟母何尝不是这种心情,她抓住孟父的胳膊兴奋地说:“不是呢,老头子,我说的可不是沈容那只不下蛋的鸡。我说的是丽妃,她都快怀孕七个月了,孩子健康得很,是个男孩,我今天还看了她带过来的b超单子,咱们孙子啊,小胳膊小腿的,可结实有力了。一定跟孟军小时候一样,是个健康聪明的孩子。”
孟父虽然不知道丽妃是哪号人物,可他听明白了,他的孙子已经快七个月了,只要再过两三个月,就会出世,这下总算不用担心孩子又莫名其妙地没了。
孟父高兴地拿起床头柜里面藏的烟,抽了一支出来,点燃,吧唧两口,乐呵呵地说:“我孟家四代单传,总算是有后了,这下也不用担心百年之后下去无颜面对老父了!”
孟母也很高兴,都没斥责孟父还藏了烟在家。她站起来,激动地说:“咱可不能让咱们的宝贝孙子出生就没爹,被人骂野种。老头子,别睡了,咱们来合计合计,该怎么办这事。”
猛然听到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孟父哪还能睡得着,他穿着睡衣下了床:“是得好好商量,咱们孟家的孙子,不能被人骂。”
夫妻俩一起去找孟军。
孟军因为晚上喝得比较多,时间又很晚了,进卧室,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就扑在了床上,抱着被子裹成一团。听的有人在叫他,他将被子一卷,捂住耳朵,不耐烦地说:“老婆,闭嘴,我要喝水!”
“喝喝喝,让你成天不着家,下了班就出去跟一群狐朋狗友鬼混,你看看你这屋子乱得像狗窝了,都是要做爸爸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老好人的孟父一把将被子给他拽开了,怒瞪着摊在床上,浑身酒气的孟军。
没了被子,身上一冷,孟军打了个寒颤,睁开眼醒来,就看见四只眼睛瞪着他。他吓了一跳,猛地坐了起来,拍着胸口:“爸,妈,大半夜你们不睡觉,跑到我房里来干嘛?不知道人吓人会吓人人的啊?”
孟母坐到床边,说:“你别睡了,我们有事要跟你商量。”
孟军不乐意:“爸,妈,你们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凌晨一点啊,有事不能明天说吗?”
孟母倒了一杯水,按在他手里,绷着个脸,但眼睛里是掩藏不住的喜悦:“不能。这事今晚就得说,丽妃怀了你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孟军扶额,这蒋丽妃真不要脸,还找到他家来了,说得是他强迫她似的,搞得他大半夜的脸觉都睡不成。
“怎么办?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能怎么办?我上次已经说了,大不了,我每个月给她两千的抚养费。”
孟父马上拉下了脸:“你说的是什么话,一点担当都没有,还是不是个男人?”
孟军扯了一下嘴角,破罐子破摔:“爸,那你要我怎么办?我是个结了婚的男人啊,我有家庭,我对她有担当,那我老婆怎么办?”
“你现在知道自己是有家庭的人了?早干嘛去了?”孟父提起手就给他一巴掌。
孟母赶紧拦住了他,挡在父子俩中间:“好了,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孟军,你也少说两句,不管怎么说,丽妃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这是不争的事实,咱们不能让咱们孟家的孩子流落在外啊!”
“那简单,让蒋丽妃生下来,你们把孩子抱回来就是。”孟军很是光棍的说,至于怎么协商,那是孟母的事。反正蒋丽妃这女人也好搞得很,给她钱就行。
孟母板起了脸:“你说得简单,丽妃身体不好,说不定这就是她唯一的孩子,她能答应吗?还有沈容那个女人,她会甘愿把孩子落到她名下,视如己出地对待我的孙子?以后她虐待我的孙子怎么办?”
孟军不想娶蒋丽妃,一口应承了下来:“沈容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说服她的,她不敢虐待孩子。妈,就按我说的办吧,你想要孩子,就把孩子抱回来就是。至于蒋丽妃,她那样的女人,咱们家养得起吗?”
孟母不喜欢听人说自家的不好,她瞪了孟军一眼:“怎么就养不起了?咱们家三个人挣工资,丽妃也是有工作的,还有两套房子收租,你说怎么养不起?再说这女人有了孩子,上班、下班回家做家务,带孩子,忙都忙不过来,能花什么钱?”
孟军嗤笑,指望蒋丽妃摇身一变成贤妻良母,像沈容那样任劳任怨,天天做家务,伺候一家老小,他妈这是在做梦。也不知蒋丽妃给他妈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他妈这么相信她。
“妈,反正我是不会离婚的,你想要孙子,就把这孩子抱回来养,其他的我也不管!”孟军宿醉,脑袋疼得厉害,实在没心思跟他妈扯这些,撂下这句话,把水杯往床头柜上一放,抓起被子蒙住了头。
孟父看得生气,提起脚踹了他一下。孟母见了,赶紧把孟父拉了出去:“算了,大晚上的,吵起来,被楼上楼下听到了,惹人笑话。既然他说能让沈容接受这个孩子,那就让他明天去把沈容接回来。我再去找丽妃谈谈,那孩子是个通情达理的,肯定会同意的,咱们以后也不拦着她看孩子,认孩子!”
第二天,孟母就把他们的决定跟孟军说了。他不想离婚娶蒋丽妃也行,先把沈容带回来,让沈容答应,把孩子落到她名下,以后对孩子视如己出。
自己昨晚已经放出了话,孟军只得答应:“好,吃过早饭我就我找沈容。”
他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左右,店里正好闲了下来,沈容解下围裙,捶了捶腰,吐了口气,想坐下休息几分钟,忽然一双小麦色手掌从背后伸了出来,殷勤地握住她的双肩,按摩了两下:“老婆,你辛苦了,我给你揉揉!”
沈容一听到孟军的声音,连头都回,直接拿起刚抹过桌子,油腻腻的抹布往他手背上一拍。孟军马上缩回了手,看着手背上的油腻,他赶紧抓桌上的纸巾擦了擦,但那种油腻感还是挥之不去。
虽然心里不爽得很,不过孟军嘴上还是跟抹了蜜一样:“老婆,还生我气呢?这都多久了,消消气,我买了电影票,你收拾一下,咱们去约会,好久没去约会过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好几天没出现,也没条信息,一来就这么热情,沈容更警惕了,站了起来,把抹布往他手里一塞,点着下巴:“约会?没看地没拖,碗没洗吗?等会还有客人要来吗?你既然这么闲,把垃圾都拿出去扔了,过来把碗洗了,地拖了!”
孟军扭头看了一眼,桌子底下套着塑料袋的垃圾桶,里面有一次性筷子,有用过的纸巾,混着黄色的油糖,白白黄黄的装了半篓,看起来就恶心得很。他长这么大,在家都是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人,让他给沈容倒垃圾、洗碗,他自是一千个不愿意。
“不是请了人吗?你天天赚这么多钱做什么?走了,让她做,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沈容听到这话,扭头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全是不留情面的嘲讽:“我为什么要这么辛苦赚钱?因为结婚四年,我老公每个月就给我两百块钱的零花钱,工资从来不见踪影,连社保都买不起,你说说,我不辛苦怎么办?你养我啊?”
孟军不服气了:“我怎么就没养你,结婚后,你就没上过班,你吃谁的,穿谁的,住谁的?我有短过你吗?说得我好像亏待了你似的。”
沈容放下抹布跟他算账:“自从嫁给你,你们家的菜是谁买的,饭谁做的,衣服谁洗的?碗谁洗的?地谁拖的?你和你爸妈,天天回家动手干过家务吗?连袜子都是我洗的,垃圾我不提下去扔,能在屋里放三天。你好意思说养我,你去外面请个住家保姆试试,管吃管住也得好几千一个月,每周好歹要休一天。四年,我全年无休,按照这标准,你怎么也该付我二三十万的工资吧?”
孟军说不出沈容就扣大帽子:“我没想到你也变得这么俗气了,沈容,是我错看了你!”
沈容嗤笑了一声:“那恭喜你,眼睛复明了!还有事吗?没事赶紧让开,我还要干活呢!”
她拿着拖把做出一副要拖地的样子,带着水渍的拖把往孟军干净的皮鞋上招呼去。孟军赶紧后退,等退到了门口,想走,又想起今天早上在父母面前拍胸口保证的事。
他咳了一声,不敢再走进去,对沈容说:“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沈容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十点半了,十一点后,又陆续会有客人来,虽然不会像早上那么忙,但让孟军在这里也妨碍生意,还是出去把他打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