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春县城墙上,张铉负手站在最北面的城头,远远眺望十几里外的蕲水,他可以清晰地看见蕲水东岸的官道,尽管距离遥远,但凭借超人一等的目力,张铉依旧能看见正在官道上疾速向北行军的杜伏威军队。
张铉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对身边的房玄龄缓缓道:“杜伏威此人有决断、勇猛,但战略大局还是差得远,智谋也不够,在隋末乱世,这样的人或许可以在一域兴风作浪,但现在天下安靖,人心思定,他还想走起兵造反的路子,怎么会不撞得头破血流?”
房玄龄也笑道:“殿下高瞻远瞩,见识高远,群雄争霸,历史大潮已经将割据一方的枭雄一一淘汰,可这个杜伏威还要逆时代而行,天道不容,除了以残躯祭天外,微臣想不到他还会有什么下场。”
张铉冷冷道:“可以通知徐将军准备了,杜伏威的路到此为止,但杜伏威的戏还要再继续演下去,演得热热闹闹的,让长安的君臣看个痛快!”
“微臣明白,徐将军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杜伏威进入口袋。”
张铉点了点头,他已经不再关心杜伏威的死活,他考虑的是自己部署的战略欺骗,这一次,他要让长安君臣彻底掉入东征的大坑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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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江郡位于蕲春郡的东北面,而正东面是同安郡,由于同安郡西面是山区,交通十分不便,就算士兵能翻山越岭,携带粮食的骡车也无法过去,所以杜伏威没有考虑去同安郡抢掠一番,而是直接杀去庐江郡。
三天后,杜伏威率军队穿过多智山,进入了庐江郡霍山县境内,这一带地势开阔,丘陵平缓,但人烟却稀少,庐江郡的人口主要集中在巢湖四周以及北部合肥附近,而霍山县靠近大别山,虽然地势平缓,但水源却不多,所以人口也相对要少得多。
杜伏威率军一路北上,逃了不少人,但也抓了很多壮丁,使他的兵力始终维持在四千五百人左右,兵力虽然不多,但杜伏威知道,只要他的军队进入巢湖平原,他军队会迅速扩张到数万人。
杜伏威骑在马上向四周眺望,只见远处是巍巍大山,近处则是起伏的低缓丘陵,丘陵上分布着一片片森林。
虽然士兵们都已疲惫不堪,但杜伏威还是想去前面的南坪镇休息,他便下令道:“加快行军速度,去前面的南坪镇休息!”
士兵们听说前面有小镇,都强打精神,加快速度向前方奔去。
一刻钟后,数千队伍抵达了南坪镇,这是一座有着百户人家的小镇,由于地处交通要冲,商业十分繁华,在庐江郡也颇有名气,但让杜伏威失望的是,小镇上空空荡荡,所有人都跑光了,除了十几条野犬,再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
这时,所有士兵都向杜伏威望来,虽然人跑光了,但似乎东西还在,说不定还有油水可捞,杜伏威自己也疲惫不堪,他见天色已近黄昏,便一摆手道:“进镇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命令下达,数千士兵争先恐后地向镇里冲去,踹开一扇扇大门,冲进屋子便开始翻箱倒柜,这似乎是这支军队的惯例,没有人会相信杜伏威关于子孙后代荣享富贵的承诺,这些士兵大多是地痞流氓,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但大同小异,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攫取财富,尤其是黄金白银之类的易携带财宝。
杜伏威也心知肚明,在起兵之初,满足士兵的**和财富欲望是建立军队的不二法门,只有等以后再慢慢控制军队,完善军纪,现在只能顺其自然。
杜伏威也疲惫不堪,他和几名亲兵走进一家大宅内住了下来。
此时,就在小镇三里外的一座丘陵背后,一片无边无际的骑兵已经等候多时,这是徐世绩统领的三万骑兵主力,由罗成、孙长乐和麦孟才三名虎贲郎将各率一万骑兵,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杜伏威,而是江夏唐军,不过此时杀鸡用了宰牛刀,他们要全歼杜伏威的军队,绝不容他在江淮肆虐。
徐世绩立马在山岗上注视山脚下的南坪小镇,他可以看见一群群贼兵在小镇内洗劫每一家的财物,很多士兵都大包小包,捞了不少财物。
徐世绩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机,冷冷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大军包围南坪镇!”
三万骑兵迅速发动了,一队队骑兵如洪流般地向西疾奔,他们从四面八方杀向正沉浸在抢掠快感中的杜伏威军队。
杜伏威刚刚吃了晚饭,准备休息入睡,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跌跌撞撞狂奔而来,进门便嘶声大喊道:“将军快撤,隋军骑兵杀来了!”
杜伏威腾地站起身,上前一把揪住报信士兵喝问道:“怎么回事?”
“隋军骑兵......数万隋军骑兵从四面八方杀来,马上就要把我们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