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刚才就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灯光,正向这边追过来。
正面迎上之后,两边都看出对方的人数不少,各自都有些迟疑。
段然咬咬牙:“咱们进岔道,截断来路,折出去!”
于是众人前行一段之后,又折进了另外一条岔道。
走过之后,侍卫飞快地放下大石,拦住了来路。
众人继续前行、继续故布疑阵,自己也不知道能争取多少时间。
但,无论选择哪一条路,最近的出口只有一个,这是绕不开的。
出口那里,一定还有人守着。
算算时间,天恐怕快要亮了。
众人鼓足勇气,回到了直通向出口的那条路上。
前面的火光仍然不少。
后面又有火光追了过来,没有退路了。
段然咬牙:“杀出去!”
众侍卫齐齐举起了手中的长刀,簇拥着苏轻鸢、陆钧诺和一众宫女太监们,迎着前面的火光坚定地走了过去。
近了,近了……
被火光映红了的脸已经可以看清,那些面孔上兴奋的笑容也越来越近了。
果然是铁甲军的将士。
众人清晰地听到有人大笑:“猎物自己送上门,咱这功劳大了!”
笑声闯进地道,不断地回荡着,震得人心头发颤。
“鬼,是鬼……”苏轻鸢蜷缩在产婆的怀中,声音已低得几乎听不见了。
距离越来越近,对方队伍之中有人高叫起来:“来的是我们四小姐不是?定安王在不在?您二位可以不死,其余人都把命留下来吧!”
段然拔出腰间佩剑,大笑:“这是哪儿来的蛤蟆在那儿乱叫?想要你爷爷们的命,先来磕个头来!”
铁甲将士以一阵乱七八糟的笑声回应。双方渐渐走近,间隔已不过三五丈的样子了。
正在这时,旁边一处岔道里突然窜出一个巨大的火球,“啊啊——”地叫着,滚进了铁甲将士的队伍之中。
这一下子变出意外,双方都没有料到。
火苗四处蔓延,铁甲将士立时大乱。
段然当机立断:“冲出去!”
一行人不及多想,齐齐加快了速度,在侍卫的簇拥之下,快速地向前面冲了过去。
短兵相接,铁甲将士又要灭火、又要去追那只火球、又要应付段然和侍卫们不要命的冲杀,一时闹了个手忙脚乱。
趁着这一阵乱,众侍卫终于冲杀了出去。
连太监和宫女在内,众人连拂尘、灯笼和牙齿都用上了,乱七八糟地跟铁甲将士们战成一团。
终于见到了天光。
侍卫和队伍外围的太监折损大半,伤亡不可谓不惨重。
——可是外面还有一大队铁甲将士在守着,数量恐怕不下千人。
他们精神抖擞,弯弓搭箭,正对着侥幸冲出来的这一行人。
“我命休矣!”段然苦笑着,回头看向产婆怀里的苏轻鸢。
“母后……”陆钧诺抓着苏轻鸢的衣袖,哭了出来。
苏轻鸢抬了抬头,瞪大了眼睛:“鬼呢?鬼跑了?”
“还在呐!”段然指指那些张弓搭箭的铁甲将士。
铁甲将士之中,为首的一人放下弓箭,拱了拱手:“四小姐、定安王,您二位是要活命呢,还是要跟他们一起死?”
苏轻鸢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在产婆的怀中剧烈地挣扎起来:“你们要死就死,何苦要带上我!”
“女人,你别发疯!”段然急了。
苏轻鸢没有理会他。
产婆将她放到了地上,苏轻鸢完全没有力气站起来,只好狼狈地半躺着,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弓箭。
此时,一行人身上的衣裳几乎已尽数变成了暗红色——绽放在衣袖上的那些鲜艳的花朵,是血。
苏轻鸢身上的血色,比别人格外多些。
除了杀戮的痕迹之外,还有生命的印记——那个命途多舛的小家伙还在她的腹中躁动,她的衣裤几乎已经被血水浸透了。
同样染满了血迹的,除了衣裳,还有她手腕上的那只诡异的镯子。
苏轻鸢缓缓地抬起手腕,向着对面的铁甲将士苍白地笑了:“我即将生产,不能走动。你们若不想我死,就过来扶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