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节(1 / 2)

满床笏 八月薇妮 2632 字 20天前

朱儆推开陈冲。

他自己摇摇晃晃地重新落座,眼睛看着对面的范垣。

殿内的空气都好像凝滞了。

然后朱儆抬手一挥,示意将范垣带下去。

陈冲的心一跳,迟疑着问:“皇上……”

朱儆垂下眼皮,声音沉沉的,有些微冷:“带走。”

***

这一夜,范府之中,琉璃也一夜无眠。

明澈也跟着她一块儿睡,小孩子虽不会说话,却仿佛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不停地含混不清地叫,往门口张望。

似乎在疑惑,为什么父亲并没有回来。

温姨妈在琉璃回来后,忙着家去看过了沛儒,便又回来陪着琉璃。琉璃本想叫她不用来,毕竟家中也还有个小孩子,奈何温姨妈总是不能放心,只说家里头还有养谦守着,因此到底仍是来了。

次日一早,有侍从回来报说,因为在早朝的时候,有两位朝臣替范垣说话,一个给当场拉了出去廷杖二十,打的气短神噎,另一个则给革了职。

隐隐地还听说,满朝哗然惊动,但小皇帝不听众人所言便喝令退朝。

温姨妈慌了神,琉璃因想着昨夜范垣的叮嘱,却反而沉得住气,竟反过来劝慰母亲。

草草地吃了午饭,外间来报说李氏忽然带了沛儒到了。

温姨妈正在跟琉璃说起养谦怎么还没回来,见李氏来了,忙出来接着。

谁知李诗遥的脸色竟是铁青,彼此照面后,也不行礼,也不招呼,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说道:“您老人家只管在这里躲着,也不回家看看,都天下大乱了。”

温姨妈听是这样,忙问:“出什么事了?”

李诗遥哭道:“可不正是出事了?先前你儿子进宫去了,昨儿我早叮嘱过他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别多嘴多舌的,如今倒好,人至今没回来了,我家里人打听说,是他在里头回复皇上的时候说错了话,惹得皇上很不高兴……现在还不知怎么样呢。”

温姨妈闻听,几乎又昏厥过去,琉璃忙扶着她。

此刻沛儒因见母亲哭了,就也跟着哇哇哭叫起来,琉璃忙叫奶娘过去抱来。

李诗遥撒了手,索性又坐在椅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我听了这个消息,竟不知怎么办好,家里也没有一个能商量的人,可就在这时候,又有混账东西上门惹事了。”

琉璃正在劝解母亲,听了这话忙问:“是什么人?”

李诗遥道:“先前你们温家的人上门打秋风,那时候你们都冷冷的对人家,人家就忍气吞声的,现在听说你们出了事,他们自然是幸灾乐祸起来,又欺负我一个女流之辈在家里,就什么难听的话都冲着我来了,可怜没一个给我撑腰的,我受了委屈,向谁说去?”

温姨妈坐在椅子上,气的只是发抖:“什么?竟有这种事。你没叫门上打他们出去?”

李诗遥哭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难道要我出头露面地跟那些混账男人吵?您老人家说现在怎么样吧,你儿子还不知怎么样,家里又进了贼一般……这日子可怎么过。”

琉璃见她只管诉苦,不禁安抚道:“现下是非常时候,嫂子不要着急,就算有一万件事也都慢慢料理,家里我会派人去看看,如果有人闹事,自然不会姑息,哥哥那边,我也会派人去探听,皇上圣明,决不至于迁怒到哥哥身上。”

李诗遥道:“妹妹,你好大的口气,现在你还能管得了我们家的事吗?”

琉璃道:“这是怎么说,嫂子受了委屈,我自然得管。”

李诗遥道:“可知这份委屈,却也是跟着你们受的。”说到这里,便又抽噎说道:“我们先前跟着你们有什么好的,待出了事,却把大家都拉下水了。”

琉璃气滞。温姨妈本也气得不成,听了这话,却道:“诗遥,你在胡说什么!”

李诗遥拭泪道:“我知道您老人家护着女儿,所以就不管我们孤儿寡母的了。如今我只抱怨一句话也都不成?”

温姨妈浑身哆嗦,指着道:“你还不闭嘴,你怎么孤儿寡母了,谦儿好好的,还没有死呢!你平日里跟谦儿争执,何等的要强,怎么家里现在遇到事,有人欺上门,你反而什么都不能了?反倒跑到这里来欺负你妹妹?”

李诗遥愣了愣,不耐烦地说道:“您老人家说话讲讲理,你反而抱怨我的不对?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会连累的我们家里现在这样愁云惨雾,活不出来似的?”

温姨妈听她口口声声地指责琉璃,忍不住道:“这是我亲生的女儿,是谦儿亲生妹子,是你的小姑子,大家亲戚一体,谁家有事自然相帮相扶,以你的意思,谁家若有事就要割舍了亲戚骨肉关系不成?你以为你一辈子就不会遇到事了?事到如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怕沾惹祸事,你是后悔嫁到温家了!”

琉璃因给李诗遥数落,也觉匪夷所思,听温姨妈动怒,忙道:“母亲,这会儿何必再生闲气。”

李诗遥给温姨妈骂了一顿,又羞又气,又不禁想起上次想给养谦谋官,琉璃辖制她的那些话,一时气的哼道:“我自然是后悔了。我好歹也给温家添了香火,却动辄还给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压制着,夫婿是个没心的,自己不肯上进,反而为了别人把自己栽进去,如今这家里竟也没了我的容身之地,您老人家想成心赶我走,就直说!”

温姨妈脸色发白,说不上来,正在此刻,外头传来养谦的声音道:“好,你就走,我答应了!你走了就别再回来。”

大家都愕然回头,却见养谦正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李诗遥道:“我也知道,你早就起了二心了,早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勉强,要和离还是休书,你自己选就是了。我没有二话。”

李诗遥见养谦突然出现,又如此果决,一时惊怔了,无法回嘴。

琉璃叫道:“哥哥!”

养谦制止了她:“你不用说,可知我不是赌气。”

李诗遥总算反应过来,顿足道:“好,我也受够了!”

她回过身,要去抱沛儒,养谦上前拦住:“你要走就走,沛儒是姓温的!”

李诗遥道:“你跟我叫嚷什么?我是为了沛儒好才要带他走,跟着你,若也被此事连累了,你是要害死他不成?”

养谦冷笑起来:“沛儒虽小,但也是温家的人,温家没有贪生怕死的软骨头!”

李诗遥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温养谦,你也太绝情了!”

养谦道:“是我绝情,还是你根本无义?”

李诗遥咬牙,终于道:“好,这是你说的。”说完后转身往外走,琉璃忙道:“嫂子!”还要去拉住他,却给养谦拦住。

李诗遥脚步顿了顿,终于出门去了。